苏茉儿出去,容仙突然就想起前几天彩卉说的贵妃娘家人。贵妃平时很少生病,怎么娘家人刚进宫看她,没几天她就病了?
有意思,而且那贵妃的娘也有意思,一般进宫都是带本家嫡亲女眷,除非是有别的想法,可现在康熙可没有适龄配婚的皇子。
那为什么要带一位表亲新娶的媳妇来见贵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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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娘娘,您多少吃点吧,垫垫肚子一会儿才好喝药。太医说了这药伤胃,不能空腹喝。”
贵妃散髻坐靠在软榻上,手上正拿着一卷书看着。闻言只道一声“吃不下”就不管宫人如何劝,全然不动。
小宫女嘴皮子说破了也不见自家主子理睬自己,端着个药碗跪在地上无计可施。
自从老夫人走后,主子就神魂不守,茶饭不思,常常拿着本书发呆。今儿又是,半个时辰的时间那书一页都未翻,明显娘娘又在发呆了。
贵妃不是故意不吃的,她是真的没有任何胃口。
他说这辈子只想娶她一人为妻,可如今他终究娶妻了。额娘为了让她死心,还特意带了表嫂进宫来看她。表嫂不知道额娘的意图,还拉着她的手说得亲热。
表嫂比她都要小两岁,活泼得紧,不似她这般无趣,连笑话都不会说。想来表哥该是心悦表嫂的,不然以他那倔性子,他不点头谁能逼着他娶亲呢。
一想到这儿,贵妃就忍不住觉得心口疼、头疼想吐,哪哪儿都不舒服。她就像一条涸泽的鱼,得不到救命的水,正一天天地渐渐死去。
后宫之中,从来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贵妃一病,后宫之中佟佳庶妃和宜嫔的气焰就更盛了。特别是佟佳庶妃,她本就和皇帝有层表亲关系,在宫里愈发跋扈起来。
因着寿宴上觉禅氏的献舞得了一次恩宠,现在宫里寻机会偶遇皇上的妃嫔越来越多,好几回都有人撞在佟佳庶妃手里,被罚着在大太阳底下跪了好几个时辰的大有人在。
天气日渐炎热,佟佳庶妃的火气也愈发的大。
这日,永和宫一大早就被一声响惊醒。
“来人!给本宫拉出去杖责二十!”
外面侍候的嬷嬷赶紧进去,完了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受罚。殿内还有些昏暗,毕竟外面天光也才乍现,时辰还早。
贵妃身着中衣站在寝殿中央,脚边是打碎的茶盏碎片,上面还跪着一个宫女。没错,宫女失手打翻了茶盏,连退步都不敢,直接就原地下跪请罪,膝盖处的布料已经浸出一层红色,即使是这样,也未能让贵妃手下留情。
宫女不敢求饶,她打碎茶盏本是小事,娘娘不过是想接着这事找个人出出气。昨晚皇上又翻了宜嫔的牌子,娘娘憋了一晚上的火必须有人承受。
她咬咬牙扛过去就好了,若是求饶只会让娘娘更生气,她还想活着出宫,忍忍吧。
手脚麻利的嬷嬷们将宫女拖出去,全程不敢有一丝懈怠,因为慢了碍着娘娘的眼,她们也是会倒霉的。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永和宫已经过了有一段日子了,宫人们都苦不堪言。盼着皇上能多来一来永和宫,再不来他们都怕自己活不到年底。
蜗居在永和宫一隅的乌雅氏日子也过得愈发艰难,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场寿宴之后,佟佳庶妃似乎对她更厌恶了,去年只是克扣她的炭,多少还能领点儿。
到今年夏天却是直接剥夺了她所有应有的冰盆份例,六月底已经步入酷暑,没有冰降温,她和宫女只能每日去打井水回来洒在房间各处降温。
“烦死了!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主子,良贵人自从承了圣宠之后日子都好过了些,您还是别再这样了。” 再这样下去她们还不得被佟佳庶妃给磋磨死。
花绫一扔帕子,直接坐在地上。洒完了水她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湿了,这样狼狈根本就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乌雅氏也热,额前的头发都一根一根的了,但她心情很平静。
“花绫,我知道你想找门路没找到,你要好前程我不拦你,你自去寻便是。”
说完,乌雅氏就起身走了。花绫的小动作她不是不知道,不过人各有志她理解。觉禅氏成了良贵人日子就真好过了?若是真好过,怎么不见她如往常一样出来赏花。
觉禅氏在宜嫔眼皮子底下耍心机,宜嫔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别看个个温柔小意,背后捅刀子的时候比杀猪的都狠。
从前比这更苦的日子她都过过来了,更何况她还挺享受这份清净的,不过就是生活条件差些而已,能健康活着她就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