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莲正色的回道:“安国公世子,刘俭。”
易老夫人一下子软了身子,跌在了身后的塌子上。
易莲眼疾手快,赶紧揽了易老夫人的身子,暖生说道:“是孙女莽撞了,请祖母责罚。”
见易老夫人询问的眼神,硬着头皮说道:“不错,余大人确实是安国公世子安置在咱们的马车上的,当时事发突然,父亲又怎能见死不救。再说咱们也不敢不救。”总不能再给送回安国公府吧,易莲咽下了最后半句。
旁边的秦嬷嬷麻利的给易老夫人身后放置了厚厚的迎枕,又捧了热茶让易老夫人就着饮了,易老夫人这才回了精神,暗想这人怕是不好送回去了,不放心的问道:“这会儿把人可安置妥当了?”
易莲正准备细细说了,省的易老夫人不安,这时外面的袭香进来,微辐了身子回道:“回老夫人,余老夫人来了,还有宫里的江太医也入了府。”
易老夫人倒也不甚意外,忙吩咐身边的芸香伺候着重新换了衣服好去见人。
易莲见袭香一脸的为难,似乎想说什么,心思一动劝道:“祖母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去见余老夫人,本是遭逢大难之人,见面戚戚然也不好说话。”
易老夫人暗道自己糊涂,怎么没想到这个。余老夫人现在哪还有心情和自己应酬说话,别巴巴的挡在人前惹人心厌,遂摸着易莲的手交代了两句:“也好,我这身子也乏了,倒也不去人前了,你父亲近日公事繁忙怕是照顾不周的,你多上心周全些,别慢待了客人。”
易莲无有不应的,躬身告退了。
待出来了荣辉堂,易莲一边往回走一边听夕颜回道:“姑娘前脚刚走,王大夫便来了,说余大人是劳累过度又加上遇事大悲,气血上涌,一时不得归经才晕了过去,随后开了药让人去煎了。”
易莲又问道:“那江太医怎么说?”
夕颜答道:“江太医也说的是这么一番论断,说王大夫的药方是对的,只是又添了一味熟地。”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王大夫很是叹服的样子。”
易莲这才放下心来,跟着来到芙蓉居的临院卜斋集。
走在路上,夕颜见四下无人也絮叨起来:“也多亏前些日子老爷说二老爷快回来了,怕住不下,吩咐下面的人把家里的屋子全部收拾了出来,要不然今日可要忙慌了。”
易莲知道夕颜这是为自己担心了,笑着安慰道:“不妨事的,只要凡事上心些,多思虑一遍,再有你们在旁帮忙,总不会出错的。”
卜斋集是易连文早些年的书房,院子不大,但胜在清净雅致,布局通透,尤其屋子的背后的那片竹林,风来,沙沙作响,如一曲乐章。
易莲记得父亲总是下了公事回来,在这间屋子的书案前教她写字,一笔一划极有耐心,母亲则坐在不远处的窗下,做着手里的针线。两人很少说话,只是视线偶尔投向彼此。
后来母亲没了,父亲越来越忙,渐渐的便去了外院的书房,很少来这边了。
进了院子,易莲见父亲站在廊下,身姿挺拔,望着远处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易连文待易莲走到近前,轻柔的问道:“你祖母可好些了?”
易莲回道:“祖母已无碍了,这会已经歇下了。”
易连文这才放下心来,对易莲说道:“忙了一天,你也该累了,去歇着吧。”
易莲看父亲眼下的一片青紫,忍不住劝道:“江太医来过了,父亲也该放心了,再说父亲明日还要上朝的,还是早早歇下的好。”
“你二叔也快回来了。”易连文突然说道。
‘是呀,二叔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易莲暗暗想到。易莲也不由慢慢期盼有个人能给父亲分担一点。
秋日的夜晚总是格外的安静,细小的声音也被慢慢的放大,隐隐约约间,压抑的抽泣声从屋内传来。
易莲忍着心中的酸涩,慢慢的看向父亲,只见父亲依然挺直着脊背,又慢慢的放松下来,对身后伺候的人说道:“你们离远些伺候,晚上警醒着点,有任何问题,马上来报。”说完领着易莲往外走了,“我也乏了,回去吧。”
因着安国公世子的一句话,换了班,乌铜便不得不领着那匹烈马回了营房。营房的后面便是马厩,这时空无一人,只是几匹枣红色的马在安静的吃着干草,乌铜来回看了看,便牵了手里的马安置在了马厩的最里面。
这匹烈马倒也安静,只是用前蹄刨了刨地面,也不见吃草。乌铜不由得仔细打量了起来,只见这马较身旁的马高了寸余,身姿健硕,线条流畅,眼神清亮,鼻子不住的呼着热气,似乎有些不耐。
“谁在那里?”,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乌铜猛地回头,见一位身穿旧色薄袄的老汉领着一匹小马站在不远处,面色似有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