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绾丝毫不在意晏峰的脸色,咳了两下,继续笑盈盈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南杭消息闭塞,宫里发生的事父亲竟半点也不知晓,还是有人不想让父亲知晓,特地掩人耳目呢?”说着觑了眼心虚的魏兰茹。
晏峰顺着她的视线,也发现茹儿的表情算不上坦荡,是以开口问道:“宫里发生了何事?你有事瞒着我?”
魏兰茹支吾不言,晏绾好心开口,“既然魏小娘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吧。德惠长公主赠予太后的寿礼便出自女儿之手,太后甚喜,寿宴当日亲笔书一牌匾圣赐华锦阁,令人快马加鞭赶在华锦阁开业之前送往南杭。”
“德惠长公主欣赏我技艺,直言往后华锦阁的新品,都要第一个呈送入宫,供其挑选。”
晏绾每说完一句,魏兰茹的脸色就白上一个色号,全部说完以后,晏峰的眉头已经皱得能够夹死一只苍蝇。
他本就不在晏绾身上花心思,这次受召进宫也是,他只求着晏绾别得罪了宫里贵人,牵连晏家,其余的,他一概不关心。
魏兰茹还整日在他耳边说,晏绾进宫后受到冷待,话里话外都是比晏曦好不到哪去的意思,使得晏峰对其更是不喜。
现在听来,晏绾这次入宫不仅没给晏家丢脸,反而还颇受太后与德惠长公主的喜爱?
晏峰回过味来,自然恼怒魏兰茹欺瞒自己,但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发作,沉吟一会后,看向这个忽视已久的女儿,“既然太后赏识华锦阁,那自然是要好好办下去......”
晏绾眼皮都懒得掀,就知道老狐狸还有后话。
“只是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事事周全?就算有属下,毕竟是外人,还是需要自家兄弟相帮,就按爹说的,让你二哥闲时去帮衬一二,锻炼锻炼。”晏峰神色坦然,说这话就跟下命令似的,不是在问晏绾的意见。
“如果我说不呢?”晏绾笑吟吟地看向那个所谓的生身父亲,又扫了眼满面笑容的魏兰茹,“晏翰天资愚钝,光是应付一个会试都难以分身,还要染指华锦阁,父亲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些?”
你才天资愚钝!魏兰茹在心里气得跳脚,而后眉梢一挑,“那不然让晏曦去,你们姐妹俩互相帮衬,两个都是华锦阁的东家。”
晏峰似乎也在考虑魏兰茹的话,闻言点点头,晏翰在准备会试,还是晏曦接管华锦阁更合适些。
谁料晏绾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捻起手帕捂嘴笑起来,“魏小娘是在同我说笑吗?四姐今日光是初临华锦阁,就险些将苏家得罪死了,若是成了东家,华锦阁只怕不剩多少光景,连带着晏家都得树敌无数了。”
“你!”魏兰茹见老爷又动摇心思,恨恨地瞪了眼晏绾,“说这么多推辞,不过就是不想将华锦阁分出来罢了......”
“对。”晏绾非常爽快地承认了,略带疑惑地看向满头金钗的魏兰茹,“这华锦阁是我费钱费力张罗起来的,还请魏小娘赐教,我凭什么要将它让出来?”
“说得好!”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晏绾眼神一闪,恭敬垂首,这老夫人可真不是她叫来的。
晏峰连忙起身相迎,伸手将晏老夫人搀扶至主座上,“母亲怎么过来了?”
魏兰茹轻声呵斥一旁的婢女,“什么事也配惊动老夫人?你们这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
“你斥责她们做什么?”晏老夫人抬起眼皮,沉沉地看了魏兰茹一眼,“这晏府里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来的,还是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这话已是重了几分语气,魏兰茹在心里唾了声,面上连忙假装乖觉,“老夫人这是哪的话,左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犯不着烦劳您一趟折腾的。”
晏老夫人没应声,转而看向垂首立于一侧的晏绾,这孩子不仅有头脑,心性也好,泰山崩于前却能面不改色,是块难得的好料子。
她的手在膝盖上拍了两拍,立刻有婢女垂着头上前跪于膝边为其捶腿。
晏老夫人没有说话,厅堂里也就跟着静悄悄的。
半晌,她将手里盘着的紫檀珠串往桌上一搁,“华锦阁的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让六丫头放手去做的,你们若是有什么旁的想法,就趁现在说出来让我晓得。”
魏兰茹刚想开口,就被晏峰扫了眼,话头被接了过去,“母亲做主就是,儿子也只是担心绾儿年龄尚小,恐其处事无方。”
“六丫头虽小,但行事稳妥,华锦阁既是她一手扶起,你们还是把旁的心思收一收。”晏老夫人意有所指地看向魏兰茹,那目光刺得女人脸皮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