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齐昼独自在酒店房间中醒来,刚睁开眼睛的那一会儿,她还没想起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这般身在异乡、飘泊无依的感受,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毕竟之前,不管她是出国留学也好,还是因为拍摄电影到国外取景也好,就算跑得离华国再远,她始终还有那么一大拨关注着她的亲朋好友。但今时不同往日,雅瓦赫的步步紧逼早已切断了她与华国亲友的联系。一种此前几乎从未出现在她生命中的感觉涌上心头,那感觉名为孤独。
是的——孤独。她如今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她本是受到万人敬仰的国际名导,却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一个叫雅瓦赫的族群,从此,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昼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她记得以前每天早上起床来看手机,手机总能被各方发来的消息塞爆。但如今,没有人再来联系她了,甚至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尚存于人世。
生活的巨变使齐昼这个并不多愁善感的人对着酒店房间白花花的墙壁emo了一会儿,不过好在她终究是个性格坚毅的人——齐女士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一个遇事只会怨天尤人、看不到希望就一蹶不振的温室里的花朵。齐昼能站在一个行业的顶端,她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娇滴滴的大小姐。没几分钟,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遇到这种事了能怎么办?先凑合着活下去呗。
刚洗漱完,安蒂给她发来了消息。他已经帮她安排好住处了,齐昼按照他给的地址直接去就行,先住一段时间再说。很快,齐昼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酒店,直奔地铁站。
这个时间乘坐地铁的人并不多。齐昼顶着今天早上她diy的妆容找了个座位坐下,仰头45度盯着上方发呆。
车上人少,偶尔有几个人和自己的同伴说话,也都注意控制了音量。有几句话不经意间飘进齐昼耳朵里,她也不甚在意。
“……等到了弗国再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弗国?齐昼被长期追捕,现在对一些字词非常敏感,更何况她刚离开弗国那个是非之地。她皱了皱眉,心想这雅瓦赫也太不是东西,把自己现在整得成天神经兮兮的。弗国和丹国离得这么近,来往也方便,有什么好紧张的嘛。
“……看在诗寇蒂的份上,别再提那件事了……”
齐昼僵住了。
诗寇蒂?
诗寇蒂?!
对,没错,诗寇蒂是北欧神话里的女神不假,安蒂他们都是从小听着这些神话故事长大的。可即使是在北欧,谁会把诗寇蒂就这样挂在嘴边?北欧神话中比她知名的形象多了去了……
除非、除非她们是——
一瞬间,恐惧感如冰水一般灌进齐昼心中,她甚至难以抑制地有些发抖——该死,自己不过假死了一遭,怎么变得这样懦弱?有什么好害怕的?给我冷静下来!齐昼在心中像训斥作业做得一塌糊涂的小学生一般,对着心底那个已经因为之前留下的阴影、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厉声呵斥道。最终,强大的一方占了上风,仅仅几秒之内,她就摆脱了恐惧感的支配。
她作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原处,悄悄地往正在说话的人那边瞟去。
那是两个穿着风衣的女人。
她们穿的不是花袍子,齐昼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她们穿的只是很普通的风衣罢了……
可是在下一瞬,她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那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的眼睛,似乎是绿色的。
她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看错了?齐昼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却不敢频繁地往那边瞟,生怕被两个女人发现。
“……那孩子真的死了?”
“几个月过去了……应该不会有假。可惜了,斯嘉蒂差点伤心疯了。”
好了。听到这里,齐昼的心已经变成了一潭死水。
得想办法尽快远离这两个女人。她真是想不通自己怎么能那么倒霉,在丹国随随便便也能碰上两个雅瓦赫?难道这是什么很大众的人种吗?
呵呵,我这强大的吸引力。齐昼自嘲地想道,怪不得她们一门心思地想让我当雅瓦赫的领袖……
“她不是一直不愿接受吗?”
“飞升的机会没了,她能轻易接受才有鬼……不过那孩子死得也太冤了,斯嘉蒂暂时又没办法和科霍宁家的人硬碰硬,只能放点火吓唬吓唬他们喽。”
“说真的,我现在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说出来你恐怕不会相信……”
“什么?少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