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区的房子是齐昼最近才买的,连赫是第一次来。她买这房子本意只为了通勤方便,没有配什么保姆管家。房子很大,齐昼又把它装修成了自己偏好的简约风,一进去会觉得空荡荡的——像个高级避难所。
今天光是试镜就忙了一天,齐昼也没力气熬夜了,洗完澡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
连赫走到床边,俯下身来拍了拍她的背。齐昼没有反应,他就又拍了两下,齐昼静了两秒后,小幅度地挣动了一下表示抗议,不要碰她。
“头发还没有吹干,”连赫说,“这样睡醒来会不舒服的。”
“……”齐昼身上穿着浴衣,面朝下趴在床上,听了这话翻过身来,睁开眼睛看着连赫。
“抱我起来。”她开口说道,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连赫依言,托着齐昼的背把她扶了起来。齐昼顺势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背,把头埋在了他肩膀上。
连赫眼睫微动,感觉到怀中人潮湿的头发蹭在他脖颈间,凉凉的。
齐昼没再说什么,两人就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最后连赫开口道:“欧若拉?”
“嗯……”齐昼闻言,还是答应了一声,“我不想动,你帮我。”
*
当连赫把齐昼重新抱回床上并给盖好被子时,时间也才过去了十分钟。齐昼整个人被包得严严实实,身心舒适地想道,看来结婚也有好处,至少在这种时候她会这么认为。
没过多久,齐昼正在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连赫掀开被子的一角,上床来了。
她本就睡在床的正中央,连赫似乎也没打算要她挪一挪。这样一来,两人就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齐昼在迷迷糊糊之间皱了皱眉头,往一旁挪了挪。可没想到连赫居然也跟着她挪,两人之间仍旧没留出什么空隙。
“……”齐昼翻了个身,一只胳膊搂住连赫,脚不客气地直接搭在人身上。
她把连赫当个毛绒玩具,抱着睡了。
齐昼不知道的是,连赫此时看上去毫无倦意,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睡颜,目光较平时多添了几分炽热。
看了许久,连赫叹了口气。
他要承认,他对于某些事情的态度,真像个优柔寡断的懦夫。
可那又怎样?
在齐昼面前,感到自卑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过了不知有多久,连赫才挪动了一下头部。齐昼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的下颌缘,痒痒的。连赫便又贴上去,贴得紧了些,紧紧挨着她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齐昼比连赫先一步醒来。
她刚睁开眼睛,想伸个懒腰,可只微微动了动,连赫就被带着也睁开了眼睛。
“起床了。”齐昼一边拖长了声音说着,尾调里还带着晨起时的沙哑,一边慢吞吞地起身爬下床。她虽然不爱早起,可却没有赖床的习惯,偶尔也会醒得比连赫更早。
最近筹备新电影,她不会放任自己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她如今正是打拼事业的黄金年纪,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和床的难舍难分上。
“想吃什么?”连赫问她。
“冰箱里有,”齐昼说,还好心提醒了一句,“你也记得拿点吃。”这里没有保姆,她这时也没闲工夫再等连赫把饭做好。好在冰箱里储备丰富,拿早先买好的面包牛奶热一热就行。
“好吧。”连赫说,“你把东西收拾好,我送你去工作。”
*
“连赫。”齐昼坐在车座后排喝牛奶,不知想到了什么,叫了连赫一声。
“嗯?”
“小栎那事……”
连赫听到这话,车速降了下来。
数月前白栎遭遇车祸,除去警方外,白桦和连赫都不会忘记追查。最后,还是连赫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查出了肇事者。其对罪行供认不讳,从种种迹象来看,所犯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交通肇事逃逸罪。只是不巧,他撞上的恰好是白家三公子。
这件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白栎如今在各方面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好。
但在齐昼心里,却始终觉得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她没有插手案件调查,可冥冥之中第六感告诉她,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她也不知道。可是,她的感觉从未出错。
名动天下的欧若拉·谢文每每在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时,就能不假思索地判断出这个人的善恶本性——这些对于剖析一个人来说最鲜明最基本的标准,并且从未看走眼过。不少人知道她的这个本事,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极光博士年少成名,自是能够辨日炎凉。她年纪轻轻便见多识广,识人术修炼得出神入化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但齐昼从不向别人解释,这种能力,不是她后天练就的,更像是与生俱来的。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一种感觉。她不同于常人的感觉。
但齐昼在这件事上,并不感到奇怪,甚至也没觉得她有多么特殊。她的祖母并不是在华国出生长大的,她知道她的祖母、母亲,包括她自己,身后都有许多秘密。她不去问,她知道母亲到了合适的时间一定会告诉她。
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却不仅仅体现在她识人读心的本事上。她觉得一件事不对劲,就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绝不会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会是谁,想要害白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