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东噎住,骂了句脏话,“操!秦胜这逼活该倒霉。”
这么一来一回折腾了四个多小时。
林奚腹内空空,又不愿在箭馆吃饭,闷头向外走,却意外发现路清让的车和她的停在一起。
见到她来,车门被推开。
路清让的手半搭车门,依旧西装笔挺,长身玉立。
藏蓝色的定制西装裁剪合宜,熨帖出他挺阔的身材。
内敛又沉稳,被渐沉的落日修出好看的弧光,像英伦古典电影里定格住的一帧。
林奚刻意避开他,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子。
待她走近,路清让从车里取出两套餐盒,拦下她正欲开门的手,“让小楼的厨师送过来的。”
“你没回公司?”林奚困惑。
“开完会才过来。”
“那你这会开得够简略的。”林奚冷言冷语。
路清让不以为意,递过餐盒,“先吃饭。”
她神色傲居,“不饿。”
路清让不反驳也不游说,“都保着温,我放你车上,等你想吃再吃。”
他让程松元查了一圈,没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林奚从不在大是大非上任性,刚回国能遇上什么纠纷?
他猜不出来,搞得开个会都没开踏实,迅速结束议题赶过来。
好在,看着不像什么大事。
林奚拉开自己的车门,停顿了两秒,换了主意,又合上,走到路清让车旁边,“我跟你一起回公司。”
坐进车里,一放松下来才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路清让见她这个样子于心不忍,这又在莫名其妙较什么劲。
但他留了个心眼,并不多嘴,免得再生出反作用力。
果不其然,过了三分钟,林奚自己取出餐盒,理直气壮、气定神闲地吃起来。
路清让从袋子里抽出餐布,在她吃饭的空挡里,见缝插针地铺在她腿上。
林奚撇了撇嘴,叉子未停。
他太了解林奚,因而也分得清,她什么时候是冷的,什么时候不过嘴硬心软。
其实她很好懂的,这么想着,眼底就沾染了笑意。
“那几份文件你怎么处理?”
吃好了午餐,她从手袋中掏出湿纸巾,细细擦拭。
路清让脱掉了西装外套,神色松弛,“我知道柜子密码。”
林奚眼皮一跳,“你是要去偷?”
路清让啼笑皆非,“我会跟林董讲的。”
也就刚刚吃饭那会她状态不错,当下,她又有些不耐烦,“要讲我自己不会讲?用你在这充中间人?密码告诉我,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就不劳路总亲自动手了。”
“奚奚,”路清让正了正脸色,“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林董这么仓促召你回来,按理说总该有些计划动静。你心里不安我知道,但以我这半年的观察,集团没有任何大的业务变动。要是因为偷拿几份文件被爷爷发现,得不偿失。”
“我自己会判断。”林奚紧盯他的眼睛。
出乎意料的,路清让突然噤了声。
眼中,是愧疚,也是哀戚。
卖哪门子惨?
她不吃这套。
不知怎的,林奚今日的情绪控制失灵了,一开口便难敛怒气,“路清让,你人格分裂么?”又猛地住嘴,收住咄咄逼人的口吻,继而慢条斯理地收起腿上的餐布,“你解释吧,我给你机会。”
路清让躲开她的眼睛,意外沉默了。
“你哪里觉得自己有错,你只觉得‘人在林家、身不由己’。”林奚替他开口,“你最好告诉我,爷爷的的确确软禁了你半年。”她终于控制住表情,语调也放缓了,“不然,我回国后你这一夜生出的反骨,看起来实在是居心叵测。”
尖酸刻薄,但句句在理。
路清让有半年不见人影。
本就是隔着太平洋偶有见面的关系,但这半年路清让完全消失得彻底。
她也不是不知道缘由,不过就是那阵子秦林两家商量婚事,爷爷怕路清让这边出什么岔子,盯得紧罢了。
但电话不通、消息不回,这跟她印象中的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少年,实在大相径庭得让人难以接受。
路清让听着她的凌人质问,眼中失了神。
悔意从身体里蒸腾出来,把他裹成一片闷热的雨林。
他无从辩白。
“你放心,我现在没空搭理那些前尘往事,”林奚扫了他一眼,“所以不会跟你翻旧账。”
她已然调整好了情绪,凉凉的笑意,玻璃珠似的的瞳孔闪了闪,煞是好看,“另外,我现在只要你是我这个阵营的人,所以最好不要去跟爷爷打我的小报告。文件也好,动向也罢。不然,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
路清让是真的想开口坦白什么的,千言万语却只剩下这一个字。
走半道,路清让手机屏幕一亮,是程松元的通风报信:林董回来了。
林奚的手机紧跟着也震动起来,是爷爷秘书的电话。
“林小姐,林董吩咐您今晚回家吃饭。”
爷爷回来了?
他去西部给一个示范项目揭牌,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没来由的做贼心虚,心里打鼓。
那边又说:“林董说,路总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