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它拖了好几年了,我希望它能成功。昨天去开了市里的会,新来的穆处长很给力。”
“你说谁?”王奕琪忽然转过头来。
“新来的分管这一块的领导,穆处长。”罗雪说。
王奕琪看了眼王奕江,调皮地笑了,又意味深长地“哦”了声,问,“是叫穆际平吗?”
“你怎么知道?”罗雪意外。
“我听人说的。你觉得这个人如何?”
“他挺厉害,踏实、肯干,有能力,而且为很为老百姓作想。”罗雪认真地说道。
“噢……”王奕琪又应了声,嘴唇抿着笑。
“怎么了……”罗雪问。
王奕江不屑地开口:“才开一次会,就这么高的评价。”
罗雪说:“人的好坏不限于次数。好人第一眼就是好人;坏人再久也是坏人。”
“多幼稚,”王奕江从反光镜瞄了眼罗雪,“现在还用‘好人’‘坏人’来衡量人。我小学就不用这套了。”
“那您也挺悲哀的,小学就压抑人性。我听说人性是不能压抑的,越压抑,日后越会反噬。”罗雪不甘示弱。
也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完车内静了两秒,王奕琪从反光镜里看了眼罗雪,又看了眼王奕江。王奕江开着车,面无表情地从镜子里扫了眼罗雪。
王奕琪很快低下头去,又很快抬起头,侧身递过来一个手机,仍是甜甜的笑:“罗小姐,我还没有你的微信,我们加个微信吧?”
罗雪不知道加王奕琪的微信能做啥,她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她不想加。可王奕琪的手机已经放在面前,她笑盈盈地看着罗雪,罗雪没法拒绝。
她只好扫了码。
王奕琪昵称叫“弈琪一起”,下面有一串个人备注:牵你的手,和你白头。
罗雪第一反应:恋爱脑啊。
王弈琪的朋友圈每条都是照片,大多数关于咖啡厅和画展。偶尔也有上新的广告。唯一有一张秀恩爱的,是一张男士大衣的侧影,标题没有文字 ,只有一个红色的爱心。
罗雪心想:啧啧啧……
王弈琪也飞快地翻阅罗雪的朋友圈。罗雪的朋友圈第一条置顶是那篇10W+的文章,其他是一些零碎的照片,像是采访时候拍的,还有一些同行文章,个人内容少得可怜。
车程的后半段,罗雪昏昏欲睡,车厢里没有再聊天。
终于到了报社,罗雪一个健步跳下去,用虚伪的礼貌道了谢,与他们送别。
红色的保时捷逐渐消失在车流中,刺眼的阳光下,罗雪如释重负。人说“宝马雕车花满路”,可在王弈琪的豪车上罗雪丝毫没有感受到富贵与花香,她感受到的是一种莫名的压抑,像某个无形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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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十字路口,汽车缓缓入库。王弈琪的专用车位在电梯厅旁第二个。
熄了火,两人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王弈琪问:“哥,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去看爸爸?”
王奕江说:“不知道。”
王弈琪问:“下周?你有空吗?”
王奕江:“没空。”
王弈琪眼里浮现一丝落寞,低下头:“好。你也忙。”
“他有什么好看的?”王奕江不耐烦地说,“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看的?”
“可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来见你?”她抬起头,眼角有泪。
王奕江一愣,还未开口,手已经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用大拇指的指腹擦掉她的泪。
“别这样,琪琪。”
“你喜欢罗雪吗?”
“什么?”
“罗雪,你喜欢她吗?”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她很好,你也喜欢和她待在一起,是吗?”
“她是报社的记者,追踪幸福小区的事,我们有业务的往来。”
“哥,我们一起长大,我能看出来。”
“你看出来什么?”
“刚才你可以不停下的,但是你还是停下了。”
“琪琪,刚刚是你让我停车,倒回公交站接她的。”
“可方向盘在你手里,车子怎么走,是你决定的。”
王奕江放下手:“你想太多了,最近复查过吗?”
王弈琪缓了缓,道:“赵医生说一切都正常,每次复查都是际平陪我去。我刚刚听罗雪说,际平在负责幸福小区?”
王奕江道:“是的。”
“那你们在工作上也会碰面了?”
“现在是子东在处理,我尽量回避。”
“际平人很好,你不要对他有偏见。”
“我和他不熟。”
“我和他在一起,你会开心吗?”
没有回答。
“你会爱上别人吗?”良久,王奕琪又问。
没有回答。
地库的灯是感应的,长时间没有车辆经过,这一片便自动暗了下来。
王奕江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中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暗涌的痛苦隐藏在瞳孔里。
王弈琪久久凝望他的侧脸,忽然一把攀住他的肩,毅然决然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