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又在手臂上掐了一把。

竟然是真的。

眼前的景色不是一场随时消散的美梦。

原来常年的暗恋，在得到回应和满足的那一刻，人是来不及高兴的。喻左傅站在那个看似夫妻迎宾立牌一样的可爱卡通女孩面前，伸出手在上面简单描摹着，连手部动作都是轻柔的，生怕剐蹭到这个打印出来的物件。

内心万千话语都想说出来，最后却只是感慨般地叹了口气。

“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然而，远在另一处地方的时暖夏对此事并不知情。

因为此时她也正在一个地方，听到别人口中，另一个故事。

“幸好你这次平安回来，不然我都不知道喻左傅那小子后面要怎么办。”

时暖夏今天值班的时候碰上给老师去开会代签到，正好开会时间不是很长，结束的时候其实还没开始到时暖夏的下班时间。

但规培生去帮老师签到最大的好处不仅是可以在茶歇上蹭吃蹭喝，如果会议在医院下班时间之前结束，其实他们是可以直接下班回家的。

见时间还长，时暖夏干脆去公司打算找喻左傅，没想到喻左傅本人不在公司，明纪和她说话的时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些支支吾吾的，时暖夏也没在意，以为是喻左傅要出去见客人或者签合同之类的，就打算自己回别墅。

没想到刚好就能碰见过来找喻左傅的贺开泽。

自从时暖夏回来之后，因为还要忙着医院那边写各种报告，之后又迎来了秋冬换季，急诊科的病人一茬接一茬地涌进来，就算是在急门诊上夜班的同事都几乎没有过休息时间。

因此她回来之后也只有时间和医院同事，几位密友交谈，贺开泽等人倒是没有机会见面。

没想到两人刚碰上面，贺开泽竟然也露出了跟明纪差不多的复杂眼神，上下打量了时暖夏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地问：“你从支援那边回来了？”

“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

时暖夏点点头，她虽然一直被时景科嫌弃不会社交，但其实遇上一些老同学老朋友的时候，时暖夏内心还是会感到轻松愉悦的，只是她常年在时家当中被否定的社交做法，时间长了以后也很少直接表露出来。在外人看来也就变成那种内敛不善言辞的状态。

她性格确实不算内向，但也很珍惜自己身边的一切缘分。

时暖夏主动开口：“你来找喻左傅吗？他估计人不在。”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贺开泽松了一口气，肩膀上下一耸，摊开手，又让时暖夏想起高中的时候，贺开泽在她旁边抱怨“你的同桌真的又没意思还很狗”的那些时光。

不过下一刻，贺开泽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她身上，似乎内心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连语气都变得更雀跃了些，像是替好朋友感到高兴。

也更像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平安回来了就好，突然听说你去那些灾区什么的当支援医生，真是把我们吓了一跳……何开你还记得吧？就是他爸爸出事的那个，听说这件事之后都差点急了。”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喻左傅都差点打算把所有城市都翻一遍……”

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忆，贺开泽陡然面色煞白，从记忆当中提取了什么重要信息，猛地往前，和时暖夏的距离缩短，直勾勾地打量起了时暖夏的脸。

接着又往后退，对着时暖夏整个人的体态都上下打量了一会儿。

时暖夏一脸疑惑地看着贺开泽忽然靠近，又忽然蹦出几米远来看她。这是在做什么？就算是要看她从灾区回来有没有事，好像也不是这样看……？

但贺开泽好像从高中认识他开始，偶尔就会看见他做一些匪夷所思的行为，时暖夏表示不太理解，但是尊重，竟也真的直愣愣站着让朋友打量了个全。

旁边的明纪冷汗都差点出来了，他的资料里自然知道喻总和贺总、时医生都曾经是同一个高中的校友，但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贺总会不会有点冒犯了？倒是时医生你怎么也看上去完全不惊讶的样子啊！

直到贺开泽终于开口，语气里都带着一种拨开迷雾见到真相的恍然，对着时暖夏喃喃了一句。

“是你……原来那个时候的人真的是你……”

时暖夏更迷茫了。

接着，她便听见贺开泽惊呼了一句。

“原来他当年钱包里的那个白月光照片，是你的照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