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没能第一时间见到楚倾时。
楚倾时在剧组里赶工,江瓷原本打算直接去剧组找他,结果当天早上周清听说江瓷还没离开酒店,一个电话欢天喜地的喊她过去补录。
敬业的周导对剧情线又有了新的想法,江瓷只得再回剧组。
雨滴在摄影棚铁皮顶上砸出密集的鼓点。
“好!休息一下我们再保一条。”周清还在监视器前来回拖进度条,“江瓷今天怎么回事啊,调整一下状态。”
“她能有什么事儿,心都飘到隔壁剧组去了呗。”林依末放下保温杯,看向江瓷视线停留许久的方向——那里一片树丛,什么都没有。
“发什么愣呢?”她拍了江瓷一下,“你老公的剧组在那边呢,方向看反了。”
“没。”江瓷蹙着眉收回视线。
“好!卡!”
补录的时间比预料中要久,雯雯递来水和毛巾,江瓷擦了擦雨水沾湿的发梢。
西北角突然传来金属倾倒的轰响。
二十斤重的旗板柔光箱如多米诺骨牌接连坍塌,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正举着手机疯狂冲来。
“江瓷!给我签个名吧!”
嘶哑的尖叫混着雨声刺破片场。
堆叠的滤色片箱摇摇欲坠,江瓷本能地拉了雯雯一把,伸手去扶支架。
那瞬间,灯具擦过小臂,锋利的金属包边瞬间割裂衣袖。
雯雯呆住了,林依末怒吼:“安保都是死人吗?!”
变故突生,现场乱做一团。
场务们扑上去制服私生时,江瓷提着私生的衣领。
她雪纺衬衫袖口渗着血,慢条斯理,看不出被惹怒的感觉:“这么想要签名?行啊,我这就给你写个伤残鉴定书。”
……
另一边,楚倾时剧组。
“楚老师,导演说刚才那遍落点不对,要再来一遍。”场务举着对讲机追上来。
“让开。”楚倾时扯断威亚扣,对着电话那头问,“她怎么样?见血了吗?创口有没有金属残留?”
“楚老师,大家都在雨里等着呢……”
场务拦了他一下,突然看见男人挂断电话后,广袖下的指节却攥得发白。
“我说让开。”
积水的戏服下摆扫过回廊朱漆栏杆,在青砖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平时最懂礼数、最让人省心的一个人,直接抛下一句“抱歉”就走了。
……
医疗箱哐当砸在桌上,林依末拿了瓶碘伏:“医生说你腿上还有擦伤,涂个药。”
“我就说我感觉背后一直被人盯着我。”江瓷坐着休息室里,伤口已经有医务人员处理了一轮。
没人敢怠慢她的手,一处手背的划伤被纱布裹成粽子。
“江姐呜啊啊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雯雯在旁边掉小珍珠。
江瓷晃着裹纱布的手逗她:“下次遇到疯子记得躲快些,你那小身板……”
“还逞能?”林依末突然用碘伏棉签狠狠按在她伤口,“有本事给楚倾时打电话告诉他啊!”
江瓷偏过头:“我又不是不敢……”
话音未落,休息室的门被暴雨撞开。
楚倾时湿透的广袖戏服滴着水,素来温柔含笑的眉眼此刻暗沉,喉结滚动时扯落两颗盘扣。
江瓷蓦然一怔:“你怎么来了……”
林依末见状,放下医药箱直接撤退。
不忘拉走哭的泪眼婆娑的雯雯。
“伤哪了?”楚倾时单膝跪地握住她脚踝。
带薄茧的掌心贴上她小腿时,江瓷险些踢翻了碘伏瓶子。
她一手拉着座椅扶手,另一只缠了绷带的手去推楚倾时的肩头,还没碰到就被按着小臂制住。
“一处擦伤,两处淤青,还有这只手,未来半个月都少动。”楚倾时数得比病历还仔细,起身时把江瓷抵在化妆台上,沾着雨水的指尖突然抵住她唇珠,“比如推人。”
他下来时,江瓷偏了下脸,唇峰擦过她颤抖的眼睑。
指尖在纱布边缘徘徊,楚倾时抬眸时喉结上水珠滚进交领深处。
她总是这样。
想要亲吻的时候会先躲,装作欲拒还迎的样子,要是真不亲了又自己生闷气。
江瓷抿着唇,剧烈抖动的睫毛下看不清神情:“我的手其实没事,只是……”
尾音消弭在突然贴近的唇齿间。
江瓷揪住他束发的玉冠,椅脚在瓷砖上划出尖锐的颤音……
直到化妆台上手机的震动不合时宜的打断。
江瓷从一阵酸麻劲中缓过神来,推他:“你有电话……”
手机里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楚倾时的剧组座机号。
导演在电话那头质问他在哪儿了,剧组那么多人等着他。
楚倾时很想回:“让他们等着。“
但还是在江瓷的视线下叹了口气,回道:“我马上回来。”
……
江瓷补录的通告排了三天,要补录的戏其实只有几段,但要配合场地天气和其他演员的安排,一天排不满,时间就拉长了些。
她每天补完戏就去楚倾时的剧组待着。
第三天的傍晚终于停了雨,江瓷裹着外套出现在监视器后。
“来啦?”导演都习以为常,分神打了招呼,顺手把通告单塞给她当垫纸。
折叠桌上散落着几册剧本,楚倾时那本的页脚已经卷了边,江瓷随便翻了翻,都是记号笔画过的痕迹。
现场在拍威亚。
“这里停一下!”武术指导突然暴喝,“楚老师的位置不对,往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