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走多远,大厅里忽然惊呼和骚乱。
不详的预感从心底升起,江瓷小跑几步绕过人群,看见那里的情况。
楚大哥面红耳赤地,似乎是气到极点,手上还捏着空的酒杯。
整个宴会厅,全场寂静无声。
浅色的酒晕染在楚倾时白色的西装上,他额前的头发被打湿,他垂着眸,也不显狼狈。
江瓷抓起桌上的酒杯,毫不犹豫地推开人群大步上前。
她把楚倾时往后扯了一步,冷着脸看向对面的人:“你在干什么。”
楚大哥的脸涨成猪肝色,还理直气壮:“我泼他怎么了?”
江瓷眼神一冷,正欲动手把酒尽数泼回去,手腕突然被摁住了。
她回头,看见楚倾时的垂下的眸色晦暗不明。
“大小姐,我记得我教过你吧。”他声音轻轻地在她的耳边。
——“在看客眼中,弱者永远是赢家。”
他语气是轻的,但摁住江瓷手腕的手却是强硬地,江瓷挣不开,也动不了。
楚家的亲戚们围了上来解围。
哪想收到的竟然是一边倒的评论。
“哎呀,楚大哥今天火气是大了一点。”
“大哥这脾气呀是得改改了,今天闹成这样,得让着点弟弟啊。”
"兄弟之间的小矛盾,就算了吧。"
江瓷简直给气笑了。
幼儿园小朋友撞到了人都懂得要道歉。
而这大庭广众之下的为难,动手者理直气壮。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几句解围的话就轻而易举地抹过了。
“闹什么!”楚父沉着脸走过来,“今天是你们爷爷的寿辰宴!脸都要被丢光了!到底是什么事!”
楚大哥嚣张地劲儿在楚父面前全无,他低头咬着牙,暗中狠狠地瞪了楚倾时一眼。
侍者及时送来毛巾。
染深成酒色的白色西装没那么好打理,楚倾时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微微弯腰致歉:“也不是什么大事,和大哥闹了点口角。”
楚父蹙着眉:“都散了都散了,宴会继续,很抱歉给各位来宾造成了不好的印象。”
宾客们识趣地散去,然而一转身这场闹剧又是新的谈话最合适的开场白。
楚倾时的红酒味西装是无法继续穿了,楚父让他上二楼更衣室换身衣服,还点名让江瓷陪着去。。
穿过楼梯,关上门,大厅里的喧闹声就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骤然安静了下来。
楚倾时拿湿毛巾擦了擦头发。
侍者把将新的西装送上来,江瓷习惯性开门出去,避开他更衣。
楚倾时叫住她:“你去哪儿?”
“你不是换衣服……”
“正常的夫妻换衣服都是需要回避的吗?”楚倾时说。
正常夫妻不用,“恩爱”夫妻就更不用了。
出门在外,人设还是要维持的。
江瓷想了一下,又不是没有见过了,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就留下了。
有时候越想忽视什么就越在意什么,她无处安放地眼神多次不经意地瞟到那端的人脱衣服后。
江瓷自暴自弃地转身朝着墙壁,别扭地听着身后布料悉悉索索地摩擦声。
楚倾时衬衫扣子扣到一半,看见角落里面壁发展的江瓷,他唇角勾了一下,故意停下动作:“我好了。”
江瓷没什么怀疑地转身。
就看见,楚倾时慢条斯理地将衬衫扣子一个颗颗扣到顶端,漂亮修长的手指灵活,很有观赏性。
江瓷抿了抿唇。
更衣室里太安静了,静地能让人将方才的事又复盘了一边。
“你的那些……亲戚,他们说的话……”江瓷开口打破寂静,“都很荒谬,你别难过,别理他们。”
想到这个,江瓷就忍不住心里又把那些人骂了一遍。
“我为什么要难过的?”楚倾时笑,“因为他们说我在娱乐圈里混的不好,唯一的用处就是可以套牢你?”
他的视线落下来:“这叫什么?夫凭妻贵?”
“楚倾时。”
江瓷抬眸看他。
她总是会很郑重的叫他的名字。
“没有人生来就是应该尊重你都。”
她从楚倾时的“第一课”就开始想,她不赞成他的观点,也不赞成他的做法。
“但是当你自己都不在乎你自己的时候,你才是真正输了。”
她不喜欢用自己弱势换来胜利。
江瓷看见楚倾时的视线望进她的眼睛里,半晌,笑落下来。
“知道了,江老师。”楚倾时垂着眸轻笑了一声,“这回换你给我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