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朵看了一会儿月亮,转身上楼,看见姑姑在最后收拾饭厅,姑父在客厅泡茶。
她换了拖鞋,站在中间玄关处,平淡地说了一句:“后天程寅的爷爷奶奶来广州,中午请我们家吃饭。”
万苍雪停不擦琉璃台的动作停下,罗育翔倒茶的动作静止,只有茶水一直流。
“程寅爷爷……“万苍雪不敢相信,确认了一句:“程董事长?”
“是程寅爷爷,”万朵:“但不知道是不是董事长。”
万苍雪夫妻俩震惊对视,足足十秒钟后,一个去书房翻这些年收藏的好酒好茶,一个扔了抹布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嫂子,咱家朵朵后天要认亲……还能有谁……对,就是程寅!”
“之前我就看他俩不对劲,我就说吧……”
“后天你和我哥能回来吗……那怎么办……行,那我就全权代理了。”
万朵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
好像,闯了大祸。
第二天,万朵一大早起床,去问两个表弟想要什么礼物。
万苍雪正在预约家政来打扫房间,怕自己打扫不彻底。
万朵阻止:“就是去饭店吃饭,他们不会来家里的。”
“万一来坐坐呢。“万苍雪才不听这个笨丫头的。
万朵吃完早餐,带上那块腕表。后来没事时查过,这表叫星空世界,上面的黄点代表星空,不是沙子。
出了卧室,万苍雪果然注意到她手上的腕表。一猜,就知道是谁送的。
“手表很漂亮。”万苍雪称赞。
刚起床的表弟原本去卫生间,听见了,特意绕去看,还想让表姐解下来仔细研究。
结果被万苍雪训,“这表好几百万,你要是敢弄掉地上,我把你皮扒了。”
表弟瞬间不敢碰了,怕真给弄坏了。
万苍雪满意了:“喜欢的话长大了自己赚钱买,别耽误你姐约会。”
表弟一早上被打击,苦着脸想和万朵求安慰。
万朵被姑姑打趣得自顾不暇,只当没看见,低着头换鞋出门,关门前听见姑姑喊:“别忘了给自己买点儿衣服,明天要见婆家。”
“……”
万朵咚咚咚,忙不迭跑了。
下了楼,程寅的车已经等在花坛旁,还是昨天那辆奔驰。
拉开门,上车。
一股淡香扑鼻。
程寅面前的小桌板上摆着台电脑,他带着耳机,正在开视频会议,见万朵上车,示意她安静。
司机一直盯着后视镜,等她坐稳,踩油门开车。
车开出去二十多分钟,万朵也不知道去哪。她和司机也不熟,一个人坐在旁边看风景,看手机,看……
嗯,男人。
也不知道开什么会,程寅表情恢复成以前的严肃疏冷,如果坐他对面的话,应该会觉得有点可怕。
但坐旁边,就可以偷偷看。
阳光从侧窗照入,在他利落的短发和浓长的羽睫上覆了一层光,眉眼狭长、鼻梁高挺,只是侧脸就好看得一骑绝尘。
再往下,劲瘦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的左腕带着沉香手串和一块腕表。
银白色表盘,孔雀蓝表带,白色表壳很闪,看上去很漂亮,和她手上的是……
同一品牌?
好像是。
有点儿看不准。
看着看着,他忽然抬手,解下腕上的手表,递给万朵。
全程没有看万朵一眼。
他怎么发现的?
万朵心虚,硬着头皮接过来。
仔细一看,原来不是一个品牌,上面的英文每个字母都认识,拼在一起就不会读。
白色表壳很闪,是因为周围有一圈长形钻石。
从表带上的轻浅印记来看,他带了应该没多久。她按照那个印记合上表扣,竟然可以直接套进自己的手腕。
她又去看他的手腕,腕骨嶙峋,看着也没比她粗多少,怎么会这么大。
正想着,车子停在一座高档商场前。
程寅关掉麦克,摘下一只耳机,对万朵说:“你去买吧,我在这儿等你。”
他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又说:“我给你设置了亲属卡,你支付的时候选我的卡支付,买什么都可以。”
万朵愣了愣,点头答应,随之把表还他,开门下车。
她对广州还算熟悉,但这商场从来没来过。楼层导航上标的全是奢侈品牌,万朵自己不用奢侈品,只陪着万苍雪去香港或澳门扫过几次货,对奢侈品牌一窍不通。
她一个人站在冷气十足人烟希少的商场,迎上衬衫西装,干练有素的柜姐目光,觉得此刻情形和料想的完全不同。
不是说陪他来买礼物吗?
怎么变成她一个人买了?
一个多小时后,被冷气吹得脚底都发凉,万朵终于挑完了礼物。
司机打电话过来接她,帮她拎东西。
回到车上,程寅已经开完了电话会议,正在电脑上敲什么东西。
万朵没买太贵的东西,但觉得还是要交待一下——给姑姑买的是包,姑父是茶,两个表弟是游戏机,奶奶是按摩器。
程寅停下手上动作,看她。其实刷卡的时候有商户信息,他都知道。只是见她眉眼弯弯的,说话柔柔的,也就耐心听她说。
“挺好的,”对她的选择,他最后给予肯定,“一会儿想去哪儿?”
见他转了话题,万朵心里却是闷闷的,像车外潮热的天气,透不过风。
“我没什么安排。”她垂下眼睫。
“那一起吃午饭?”
万朵点头:“好。”
程寅让司机开去一家西餐厅,人不多,牛排也不错。
万朵吃肉吃得欢乐,心里的那点憋闷也被驱散不少。
他没提,她也就没给自己买礼物。其实就算他提了,她也不会给自己买的。用他的卡,给自己买礼物,怎么想都觉得怪。
他们就是协议关系,不买礼物才是正常。买了礼物,到期清算的时候还要还,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