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想出借口,白色本田停在一座白色花园洋房旁边。
几人下车,拿上东西,沿着开满蔷薇花的栅栏往回走。
路边还停着一辆黑色奥迪A8,和一辆白色路虎揽胜。万苍雪家里开洗车行,对汽车格外关注。走过路虎时,嘴里啧啧两声。
钟向晚瞟了万苍雪两眼,“很贵?”
万苍雪用下巴指向前面的奥迪,“大概能买三个。”
钟向晚对奥迪车价也没啥概念,万苍雪又说:“能买你的本田十个。”
钟向晚诧异,又回头看向那辆路虎,然后就看见拎着礼盒,慢吞吞走在最后的女儿,眉头一皱,催促,“磨蹭什么呢?”
哪是磨蹭,万朵是脚疼,可不敢表现出来。一是怕挨妈妈骂,二是怕影响妈妈去卡拉奇照顾爸爸的决定。
万朵咬咬牙,跟上。
推开黑色铁艺院门,门口石板台阶上站着一个五十多岁妇人。
精致的?袍,发髻在脑后梳得一丝不苟,看着很和善。
可后来,万朵才知人不可貌相。
这人就是吴玉燕。
两个老姐妹多年未见,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寒暄之后,吴玉燕让人拿出备好的茶水和甜品。万朵甜甜地喊了声“吴奶奶”,又答了几个问题,就算完成任务。
客厅沙发上,大人们聊天,她一勺一勺舀着甜品吃。
这甜品中有草莓、芋泥、芋圆和椰奶,用透明的水晶碗盛了,放在冰箱里冰镇过,吃起来清爽香甜。
正吃着,忽然楼上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用力砸在地上,震得楼板都颤。
接着是一声苍老的怒吼:“混账东西,别忘了你也姓程!”
聊天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
吴玉燕脸色变了变,连忙起身说,“你们坐一下,我上楼去看看。”
话音未落,有脚步声从二楼传来,不急不徐,越来越近。
万朵放下水晶碗,转头,就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出现在楼梯拐角。
身材修长,气质冷峻,一身黑衣衬得人矜冷高贵。
似乎没料到家里有客人,男人脚步稍滞,淡漠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落到万朵脸上,对视的一刹那,万朵直觉想躲。
墨黑的眸子,森冷的眼神,像凛冬里掠过一阵风雪。
吴玉燕几步迎过去,关心问道,“怎么了?”
“我先走了。”他收回视线,语气冷淡,然后目不斜视穿过客厅。
却在即将出门时被吴玉燕叫住。
“程寅。”
程寅脚步停住,回头。
“你跟我过来一下。”
程寅唇角轻勾,“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吴玉燕脸色滞了滞,尴尬看向沙发上四人。
钟向晚和万苍雪连忙一左一右,一个拉起妈妈,一个拉起女儿。
“吴阿姨,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万朵也说,“吴奶奶再见。”
吴玉燕尴尬又无奈,挽了挽老姐妹胳膊,又拍了拍万朵后背,“有空一起吃饭。”
冯萍应了,万家几人连忙往外走。
程寅就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稍稍后退一步,目送几人离开。
万朵脚疼,落在最后。
她低着头,仿佛走在料峭的悬崖边,呼吸不由自主屏住。视野里,是被黑色皮带括出的窄腰长腿,以及沾了水珠的黑色皮鞋。
他手插进裤袋里,小臂上露出的一截皮肤有些红。
万朵没多想,迅速通过。
出了黑色铁艺院门,小姑姑万苍雪第一个叫了出来。
她长长呼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钟向晚白了她一眼,“你一个快五十的人,还能被一个小伙子吓住?”
“你没见他那眼神,恶狠狠的,”万苍雪跟在嫂子后面,四处看了看,小声说:“听说程家的这个小孙子以前杀过人……”
“别乱说!”钟向晚打断:“谣言不可信。”
万苍雪不服气:“那也不一定是假的。”
“你还记得殷贇小时候吗?还被说成是劳改犯的儿子呢。”
“你要这么说,也是,”万苍雪服气了,又回头教育侄女,“不过万朵,你以后可别和这样的人来往。”
没等万朵说话,钟向晚替她回答:“万朵不会认识这样的人。”
“也对,咱家朵朵乖巧又听话,交往的小朋友自然也都是乖宝宝。”
前面姑嫂两人拌着嘴,万朵在后面默默听着,看来这个叫程寅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走到车前,钟向晚拿出车钥匙,“嘀”的一声解锁汽车。
万苍雪难得来南城一次,在车上就和钟向晚商量好,要带着万朵去逛一个南城著名的步行街。
万朵想去,但脚伤不允许,喊住正要上车的钟向晚,说学校有事,要赶回学校。也不算撒谎,新学期课表出来了,宿舍群里都炸开锅了。
步行街和万朵学校两个方向,钟向晚有些为难,万朵连忙又说:“你带姑姑去步行街吧,我自己坐地铁回学校。”
钟向晚犹豫了一下,说:“行,那我送你去附近地铁站。”
到了地铁站,万朵和家人们告别。等白色本田看不见影子,才拿出手机来打车。回学校之前,她打算先去趟医院。
树荫稀少的马路边,日头毒辣辣晒在脸上,万朵从包里拿出泥金扇来遮阳。
她习惯在包里放把扇子,遮阴扇风,无聊时还可以练练扇子功。她打开扇子,才发现扇面被雨水浸湿破了一角,上面的牡丹工笔都褪了色。
这扇子花了她三百多块钱,万朵心疼地捋着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