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肖秉彝突然想起来,算算日子,钟灵毓快要离开这儿了吧。
他继续摸摸狗头,“在大学的时候,创业、做生意,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久而久之,都习惯了。除了生老病死,什么都不算大事。”
“哭过吗?”
“哭啊。”他承认得坦然。
钟灵毓他这股子坦诚搞得发笑。
“刚开始的时候会哭,后来就不哭了,破大点事儿,犯不着。”
“你这心态可真好。不像我,失败这两个字,我从小到大都不敢想。屁股后面总是有人追着拷问,一旦犯了错,或者说走得慢了,批评、指责就会随之而来。”
“那你回来的这段日子,开心吗?”
“开心呀。”
听到她的回答,肖秉彝问:“因为什么开心?”
钟灵毓细数着,“交到了很多朋友,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放松下来之后,感觉做什么事情都变得格外顺利,之前一些不敢想的事情,都做成了。”
小土狗突然被拎了起来,一脸蒙圈,爪子被一只大手握起,向钟灵毓打招呼,“哇,咱们秀秀姐姐真棒呀。”
钟灵毓那明艳的笑容瞬间放大,周围嘈杂、凌乱,衬得她更加真实。
肖秉彝迟疑开口,“你有没有决定好,什么时候回上海?”
“还有好几个月呢,我想再待一段时间。”
“哦。”
回老张民宿的路上,行人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一团喷射的白雾。钟灵毓在前面走着,肖秉彝越走越慢,钟灵毓拉他一大截。
回头他还没跟上来,钟灵毓放慢了步子,再回头看看,他也跟着放慢了步子,走得不疾不徐,堪称老大爷拄着拐杖散步,“肖大爷,您还溜上步了啊?再这么慢,我不等你了昂。”
哟,还不等他,好狂啊。
大多数时候,肖秉彝讲话挺正常的。但也有例外,例外就是,他张嘴即犯贱。
肖秉彝望着前面的姑娘,中气十足地喊:“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他喊着号子,前面的小姑娘不由自主地跟着节拍走,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她囧,只觉得自己好笑,连忙转身叫他闭嘴,“肖秉彝!”对面的男人笑得越发开心,继续说:“立定!”
“啊!你烦死了!!”
“哈哈哈哈哈……”这个游戏,他屡试不爽,倒逼着钟灵毓老老实实慢慢走路,不敢再走快。
*
住房期限已至,钟灵毓给张老板看自己剪好的vlog,经过确认之后,在各大平台上发布。
除了之前差点被发现那次,他们埋伏地很不错肖秉彝学到不少东西。比如,民宿在正式营业之前,要和村里的各个小店建立合作关系,启动点餐配送服务。还得专门找人做卫生清理之类的,也没有很复杂,是他把这事儿想复杂了。
肖秉彝知道钟灵毓昨天熬大夜剪视频,回到钟阿爷钟阿奶家之后,睡到现在还没醒。
他不想打扰她睡觉,也想先放慢自己这边的进度,先让她休息几天再开干。他和老耽顺便趁着这个空隙去找人做小程序、谈合作、找配送。
回到自己家里,从鸡舍里挑出最后一只鸡。看着那日渐空阔的鸡舍,肖秉彝心想,等再过些日子,村里有人来卖小鸡,一定得多买一些养在家里,方便……他无奈笑笑,等小鸡长大,还不知道要多久呢,那时候,喜欢吃的人,估计吃不到了。
他熟练地宰杀去毛,剁块清洗,而后备菜洗锅,起锅烧油。
香辣味从厨房溢散到院子里,呛得肖秉彝咳嗽出眼泪。他这次往里面放了好些辣椒,辣度直线升级。
肖秉彝的浪漫之一,便是把这最后一只鸡留给唯一一个人。
钟灵毓起床之后,天已经黑了个彻底。阿爷阿奶知道她不经常按点吃饭,每回都会把吃的给放在厨房的饭桌上。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打开厨房的灯,揭开盖在桌子上的大盆,熟练地下筷动口,只是这一口还没下肚,睡意便全跑了。
这、这不是肖秉彝的手艺吗?
他又给送肉来啦?
好辣!够味儿!
阿爷这会儿从外面进来,看见自己的乖孙正大快朵颐,忍不住唠叨:“秀秀吃上啦,快趁热吃,肖二刚送来没多久。”
他去锅里给钟灵毓盛了碗米饭,递给她道:“拌着饭吃,不然这鸡太辣,吃完之后胃里烧的慌。肖二说了,都是你一个人的。”
钟灵毓接过饭,“肖秉彝说都是我的?”
钟阿爷:“对呀”
“你喜欢吃他做的鸡肉,这刚好是他家最后一只鸡,全给你了。”
钟灵毓扶额笑,怪不好意思的,“那我可得好好感谢感谢他。”
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对方没接。因为接到电话时,肖秉彝正好跟老耽在酒局上。
“牛总,牛哥,你就是我亲哥。”肖秉彝喝了不少白酒,黑色西装外套不知是何时脱下来的,正齐整地挂在椅子后面。黑色衬衫的扣子松了两颗,脖颈儿连带着整张脸,都在酒精的作用下红成一片。他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还□□着继续谈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