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辛怀便入了后院的门，寻了个伙计，将刘二喊了出来。

“辛怀姑娘，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刘二看着辛怀的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

辛怀低下了头，刘二一看：“走，咱们出去说去。”

辽城的北边有一条河，刘二带着辛怀走到了河边，找了个石阶子坐下。

“是不是在府里受什么委屈了？”

刘二一下子变的温柔了起来，这是他第二次瞧见辛怀流泪，上次还是在大街上碎了鸡蛋那次，可是这一次，好像她更加伤心，不像是几个鸡蛋那么简单。

辛怀静静的坐着，望着河面，脸上的泪渍已干，她用手揉了揉脸庞，扬起头对刘二道：

“你是喜欢虞姑娘吗？”

刘二楞了一秒，老老实实的回答：“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我喜欢小公子。”

刘二惊讶，随即面色又缓和了下来：“正常，你们小公子英气高贵，任谁都喜欢。”

说着他将头低了下去：“虞姑娘不是也喜欢他么。”

二人沉默。

“那你打算怎么办？”刘二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努力了，可是缘分这个事，不是努力就行的。我一个无父无母之人，又是府里最低贱的丫鬟，没人能看的上我。”辛怀低着头满是失落。

“别这么说，我也是无父无母，可是，人还是要努力的，不能放弃希望。”

“你也......”

“嗯。”

辛怀望着身边的刘二，壮实的手正在捞着地上的小草，宽厚的肩膀向下倾着。他比他年长几岁，可是看着却是年长了许多，风吹日晒的岁月，显得他更加的成熟。

“那你不打算娶妻了？”他这个年纪，按说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辛怀对他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不是和你一样么，没人瞧的上我。”刘二转过头来，认真的看了一眼辛怀，瞬间脸就开始发烫，想着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惦记着大小姐。

“也许，是我们想要的太多了。”辛怀想到她想要小公子，刘二想要虞姑娘，这些都是他们高不可攀的人。

“嗯。没事，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我当初从雍城逃到辽城，那才叫一个惨呢！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刘二望着辛怀，鼓励道：“你也要满足，知道吗？”

辛怀一时沉默。

“不早了，我们回吧。今天谢谢你陪我。”

辛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感觉自己心情好了许多，这个世界上和她一样可怜的人那么多，都在努力的活着，她也要努力的活着，希望总是会有的。

-

连着赶了好几日，沈虞终于将喜服设计完成。

喜服周身依然是传统的富贵牡丹与金凤凰，只不过腰间收的更细了些，裙摆多了几层褶皱，显得更大一些。在霞披的边缘沈虞点缀了自己喜爱的暗纹桃花，这能让她想到下厢房窗外的那棵桃树，那是她日日清修努力的日子。

忙完喜服，沈虞又开始了冬服，日日伏案，却不觉辛劳，金满堂的金子给了她许多的安慰，至少这种付出能看的见结果。

“小公子。”

“嗯？” 苏木趴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样子。

“可否陪奴婢回一趟雍城？或许得花上几日。”

“好啊！我陪你去。”苏木从床上跃起，“几时出发？”

“过几日吧，等奴婢将这喜服交给三公子再说”

苏景对新样式的喜服非常满意，改动不多，防了宾客们的议论私语，又添了些许不同，不细看又看不出来异在哪里。只不过是更大的裙摆衬托出了更美的腰身，让人更加曼妙一些，想必见过了京城里各种新式样的周氏，一定能接受和喜欢。

这厢苏老将军的书房，二老激动又兴奋：周氏终于回来了，今日申时进的周府。

自打那红顶高轿入了辽城的城门，再一路行驶停在周府门口，周氏下了马车入府，这一画面令满城的人都陷入了一种激动的情绪当中。当然，各种说法都有，有说她一回来就要跟苏木成婚的，开始盼着城中大喜事，亦有说她攀上皇城高枝了，这婚黄了，等着看热闹的。

不管如何，苏母火速命人将苏景苏木从“苏饰”唤了回去，沈虞亦跟着回了府。

“木儿，周氏终于回来了，我们准备明日便上门下聘。景儿，聘礼今日再仔细清点一遍，王妈，你跟着好好盯着，千万别出了差漏。明日一早去给周府下拜帖。”

“是。” 王妈应着，心情亦跟着苏母一样开始轻松了起来，小公子这婚事终于要成了。全府上下生生盼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母亲，今日正好虞姑娘将那喜服作完，交予儿子看了，甚好。母亲莫挂心。”

“那就好，那就好，终于都妥了。”苏母坐在堂上，左右摆动着上身，身子一会儿移到左边，一会儿又移到右边，兴奋的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苏老将军面露喜色，缓缓捋动着他的红须，听着苏母左右安排，甚觉满意。

只有堂边的苏木呆呆的听着长辈们安排着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就像个棋子小卒，终于要被人捏着往前拱一步了，落在了他该落的地方。

但棋子终究是棋子，是拿来牺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