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
得到满意的答案,谷纾再次乖乖的喝下去。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只是她嘴里的苦味还经久不散。
姬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蜜饯给谷纾:“蜜饯,解苦。”
她盯着他的眼睛,快速地在姬容的唇上落下一吻又离开。
“你也解苦。”
他是她最好的蜜罐。
姬容拿她没办法,见她状态好转,便什么都由着她去了。
他将谷纾的手握住,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膏,细细地为她涂抹起来,一边叮嘱:“在冻疮好之前,不可再碰水。”
谷纾看着眼前的男人出神,想也不想就应道:“好。”
“吃食要清淡。”
“好。”
“每天要多穿些,不可再受冻,药要每天涂……”
谷纾轻笑一声,姬容不解地抬头:“怎么了?”
“觉得你好看。”她如实说道,鬼使神差地又在姬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夫子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说完,她又忍不住亲吻上去。
姬容想制止她要她好好涂药,不想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闯了进来,见到眼前的景象又别过身子。
谷纾自然发觉了来人,可不正是春倦!
她放开姬容,唤道:“春倦?我不是让你回了?”
听闻春倦快步走到谷纾身边,眼角流出泪水:“娘子还说!我怎么能放下娘子独自离开,春倦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娘子,就算娘子不要春倦,春倦也绝不离开。”
“春倦……”谷纾心疼地看着她,“我只是不想你再跟着我受苦。”
春倦苦笑,眼中还有泪光:“娘子说什么胡话,春倦再说一次,在遇见娘子之前,我是苦惯了的人,以为自己一生便是那样了,遇见娘子之后,春倦得以跟着娘子享了十几年的福,不管以后的日子是苦是幸,春倦都会陪娘子走下去。”
“好!”谷纾应道。
不管前路如何,她都要走下去。
春倦擦了擦眼泪,向姬容拜谢:“王爷此恩春倦铭记于心,以后愿为王爷当牛做马,衔草结环,报王爷之恩!”
姬容扶起春倦,又拉住谷纾的手,语气温柔:“春倦娘子不必多礼,这些都是在下应该做的。”
他们的关系昭然若揭。
跟来后面的阿柴也进了屋,将他这些日子探查的结果告知道:“公子,谷娘子,舜华公主的尸体都排查过了,有几具属下无法辨认,还需谷娘子亲自确认。”
谷纾想也不想就要起身前去,姬容拦住她,担忧道:“你的身子现在虚弱的紧。”
谷纾根本顾不上这些:“我没事,认夏困的尸体要紧。”
姬容深知自己拦不住她,只好将她扶起来:“我陪你去。”
谷纾将自己的一部分身体重量交给他,道:“谢谢你,阿容 。”
停尸房里有好几具女尸,皆是断了手的,里面的空气很阴冷,姬容将谷纾身上的裘衣又绑紧了些,静静地陪在谷纾的身边。
谷纾一一看去,几个女尸的面容都已经模糊不堪,身型皆与夏困差不多,谷纾没有丝毫忌讳,一一排查,不肯放过一丝细节。
她们的死相皆很凄惨,与夏困很像,但都不是夏困。
她的心渐渐跌落谷底。
夏困是不是在怪她,怪她代她去了西岭,所以尸首都不要她找到。
姬容察觉道她的低落,攥住她的手:“没事,阿柴他们还在找,一定会找到。”
谷纾难过地低下头:“夏困在怪我吧。”
“娘子。”春倦忍不住唤道。
“逝者已矣,这些都不怪你。”姬容道。
即使道理都知道,谷纾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悲伤。
她走出停尸房,外边下起雨,细碎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昏沉的脑袋清醒不少。
天一下就黑了起来,四周点起昏黄的烛火。
远处,元石带着一行人快步走上前,后面的担架上还抬着一具尸体。
元石道:“公子,谷娘子,属下方才又发现一具和舜华公主相似的尸体。”
后面的人将担架抬上前,谷纾看了姬容一眼。
姬容明白她心中所想:“看看吧,不是的话我们再找。”
谷纾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蒙着的白布揭开。
那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着一股恶臭,脸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血肉模糊,她嘴巴大张,里面已经没了舌头,鼻骨错位,一只耳朵不知被什么东西咬的残破不堪,眼睛圆圆地睁着,却空洞地很,因为她没有眼珠,只剩下空荡荡的两个眼眶。
她的手也离了身,肚子处空荡荡的,里面的五脏六腑全被挖了出来,双腿如同挂在下身一样,脚趾上的指甲盖全部被揭开,伤口处早已化了脓水,腐烂不堪。
这具尸体元石带回来的时候都在犹豫,毕竟尸体破坏的太多,根本难以分辨。
她身上唯一完好的,是头上的一只素雅的木簪。
没有过多的花纹,简简单单地束在头上,许是簪子的主人怕掉,在簪子上缠了许多发绳与自己的头发紧紧地缠在一起。
谷纾晃神了一会儿,根本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天天和她说有趣话本的夏困。
可她头上的木簪让谷纾不得不承认。
那是孙培安亲手为夏困做的。
夏困出嫁那天什么发饰都没有戴,唯独戴了这跟木簪。
谷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随即哭地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