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沉默了一阵,她突然爆起,推搡着谷纾:“滚!我兄长没死!我兄长是西岭的王!陛下已经帮助兄长继位了!”
她力气太大,谷纾一下被她推地摔在地上,春倦赶忙上前扶住。
若扎还想再推桑谷纾,却被殿内的宫女一起制止,她只能用嘶哑的喉咙大叫,眼中不停地掉着泪水,哪里还有半点贤妃的模样。
大概没有人记得,若扎是从哪天开始着南昭服饰的。
南昭的服饰多为宽大的襦裙,特别是妃嫔,衣装多华丽,穿上后走路都颇有限制。
这种裙子并不适合若扎,她应该是在草原上肆意驰骋的野马,而不是后宫中的娇花。
若扎的贴身宫女跪在谷纾的脚下向她请罪:“宸妃娘子息怒,我们公主经历双重打击,又被陛下关在惜颜殿,精神时好时坏,宸妃娘子莫要与公主计较。”
谷纾认得她,她是若扎从西岭带来的陪嫁,也是当年在马球场上勾杆的女子。
正是那一勾杆,向兮从马背上摔下来,何锦雁道出她会打马球以及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计较吗?
已经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即使当年她不上场,也不一定能改变后来的事情。
谷纾垂眸,道:“照顾好若扎公主。”
她不习惯叫若扎贤妃。
且她的心里,尚怀愧疚。
她没告诉若扎小产的根源,也没告诉季筎。
她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去了陆妱含的凝合殿。
这几年,陆妱含越来越不管事,她一个皇后,天天窝居在凝合殿,也不让众妃来请安,都快叫人遗忘她的存在。
其实这个宫里,大家的存在感都不强,大多妃嫔都是待在自己的寝殿中,姬良后宫来的次数少得可怜,就算是想争宠,都不知道和谁争。
谷纾和陆妱含聊的不多,其实以前也只是她在一边说话,陆妱含就在旁边听着,只是很多年过去,她再也不是谷家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说不出那么多有趣的事儿。
相看两无言。
谷纾闭上眼睛,抬头面朝天空,感受着阳光铺满全身,道:“妱含姐姐,我初次见你也是这样好的天,我和垂野翻你的墙头,不慎摔了下来。”
“妱含姐姐,如果你我都没有入宫多好。”
陆妱含看着谷纾,阳光刺得她眼睛有点张不开。
她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纾妹妹,我们都是为家族活在皇宫的人,陛下虽然年轻,但手段却比先帝要狠得多,你行事一向大胆随心,以后还是要收敛着些,惜颜殿是再也不要去了。”
谷纾看向陆妱含,不知是不是阳光太强烈,她看陆妱含时总觉得朦胧。
“若扎公主是可怜人,我想见见她,让惜颜殿有点儿人气。”谷纾扯出一个微笑。
“可是你都没有精气,又怎么让惜颜殿有人气?”陆妱含一针见血地指出来。
谷纾的心就这样赤裸裸地被摆出来,让她一时接不上话。
陆妱含再次劝告:“陛下不喜贤妃,所以纾妹妹也应该远离她。”
谷纾生出逆反心:“陛下不喜欢的人太多,难道他不喜欢谁我就要远离谁吗?”
“对。”陆妱含肯定。
谷纾:“为什么?”
陆妱含:“因为他是陛下。”
谷纾还是不能明白。
陆妱含耐心跟她解释:“他是陛下,他不喜欢谁,那个人必然不会有好结果,你和他不喜欢的人有了羁绊,那最后受伤的人,还会是你,所以,陛下喜欢谁,你就喜欢谁,这样你就会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
“姐姐说的很有道理。”谷纾朝她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可是我更愿意随我的心做选择,而不是成为陛下的附属品。”
天地之间,只随一人所爱。
那就是姬容。
她没在留,走到门口,又回头和陆妱含说道:“听说妱含姐姐入宫后就喜欢吃任掌厨做的玉露糕,我前几日尝了尝,甜的我牙疼了好几晚,就把任掌厨打发了。”
陆妱含的神色微变。
谷纾:“姐姐以后吃孔掌厨做的糕点好不好?他和姐姐一样是川阳人氏,肯定也能懂姐姐的口味。”
“好。”陆妱含道。
谷纾又朝她微笑,离开了凝合殿。
陆妱含的事,她不会再查,可当年,以玉桂香陷害她和玷污夏困的事情,她必然要查个清楚。
她要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她整日泡在六司,查看着有关于首饰分发的几载。
时间太久,查起来又多又杂,且这个首饰太常见,还要和各宫的人瞧瞧核对,实在不是一个小工程。
她又翻了一夜,终于将人锁定了下来。
和她之前猜的大差不,她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怀疑过何锦雁。
这个镯子她让昭只查了各宫有现今持有者,大多数人的宫里都有,唯独何锦雁的宫里还没有消息。
然册子上几载,何锦雁入宫那年,六司给她送过这种样式的镯子。
谷纾将记录的册子小心收好,准备吹灯就寝,就见春倦在外面敲门,说有要是相商。
她开门,看见来人,有些惊讶:“孙都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