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纾无比难受,这么多年,两人跟着她从来没受过一点皮肉之苦。
她的喉咙梗住:“春倦、夏困。”
没有人应答她,她连着喊了好几遍,终于,夏困动了动身,转身看来。
“娘子。”她声音很虚弱。
“他们竟然敢对你们用刑!”
夏困拖着疲倦的身子,慢慢向谷纾走过来:“娘子,夏困没事。”
“怪我,没护好你们。”她声音哽咽,将夏困头上的杂草拔了下来。
夏困勉强地朝她一笑:“娘子,别自责,夏困很好。”
谷纾也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她问:“你记得琉璃瓶吗,除了你们是否还有其他人见过?”
“好像,没有......”夏困道。
线索就这样断了。
“好,等我。”谷纾道。
“夏困相信娘子。”
“春倦呢,她怎么一动不动的?还有金珠银珠呢?”
夏困顿时哭起来:“因为是春倦姐姐做的蜜浮酥柰花,内狱对她,施了极刑,可春倦姐姐还是不肯承认是自己下的毒,金珠银珠和我们分开关了,我也不知在哪。”
此刻她确实也不好去见金珠银珠。
隔着狱门,谷纾也不知春倦情况,但实在担忧她出事。
“你去叫叫春倦,看她情况如何。”
夏困应好,上前去叫春倦,可丝毫没有动静。
她又摸了摸春倦的额头,急着过来和谷纾说:“春倦姐姐她身上好烫。”
“什么?”谷纾有些慌乱,朝姬容的方向喊道:“夫子、夫子,春倦发热了夫子,你帮我看看她好不好。”
姬容闻声而来。
夏困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容王爷怎么......”
“我进来多亏了他。”
姬容没有多说:“你将春倦移过来。”
夏困照做。
春倦的身上很脏,姬容没有犹豫,直接切上她的脉,然后拿出一颗小药丸,让夏困喂春倦服下。
“只能缓解。”姬容道。
春倦堪堪睁开眼,嘴唇上下动着,好像在说,琉璃瓶。
可谷纾听不清,她的声音实在太小。
姬容很快眼尖地察觉了春倦的动作。
“琉璃瓶怎么?”姬容问。
谷纾身形一顿,聚精会神地看着春倦。
“琉璃瓶,时侍御刚入宫不久来感谢娘子送的东西时,看见过,那天娘子在玉雨园的高亭里,待了一日。”春倦断断续续地将这句话说完。
谷纾拳头紧握:“好,别怕,等我来救你们。”
“走了。”姬容道。
她心下不舍,可再不敢多留。
出了内狱,外面的冷风吹得谷纾打了个寒颤,脑子清明不少。
“夫子,你觉得这背后推手是时侍御吗?”谷纾问。
“你自己有答案。”姬容看了她一眼。
“可我不敢确定。”她不敢赌。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姬容:“夫子,我怕。”
怕行差踏错,怕万劫不复。
“不是。”姬容肯定她的想法,而后又补了一句:“别怕。”
听到他的声音,谷纾突然觉得很安心,这份安心,是她在靠近他的时候生出的。
她有了妄念。
“回去,早些睡,明日,信杜方。”姬容停下脚步。
杜方,谷纾知道,是他在太医院的学生。
所以他并没有不管她。
她站在原地,定定地看了他很久。
她是宫妃,他是王爷。
她们见一面,都是奢侈。
可这抵挡不住,她疯涨的妄念。
她抬手,遮住姬容的眼睛,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姬容的身子瞬间僵硬,竹青伞从他的手中滑落到雪地里,风雪瞬间染白了二人的衣襟。
他的嘴唇很软,可谷纾不敢贪恋,亦再不敢看他。
她怕他冷漠的眼神,怕他推开她。
于是她逃离。
看见这一幕的阿柴当即在风中凌乱。
次日,谷纾一早就闹着要见姬良和各宫妃嫔。
她跪在凝合殿中,旁边还有几名太医。
“妾已知刘女史死的原因。”谷纾没有丝毫怯懦。
“哦,纾儿查的到快。”姬良道。
陆妱含有意护她:“你只管说出来。”
谷纾眼神清明,冷静道:“箭木毒中毒后,身体再好的人,一个时辰内必然毙命,而那天尚服说女史未时和她告假时说是吃了妾的蜜浮酥柰花。”
“有什么问题吗?”时桂冷嘲。
杜方站出来:“陛下,臣那天验查刘女史的尸体,应是酉时才死。”
“陛下,如果她未时吃了妾下过毒的蜜浮酥柰花,应在申时左右而亡,可刘女史酉时亡,这与箭木毒的毒发结点对不上,刘女史——说了谎。”
“谁知不是她派人酉时给刘女史下的毒。”杨柳知道。
“昭容娘子,自会给出实证,找出真正的凶手。”何锦雁道。
“欲害季美人小产的凶手我暂且不知,但刘女史,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提前和尚服说吃了妾赏的蜜浮酥柰花,好嫁祸给妾,陛下大可去查查刘女史的家人,应会有眉目,总之,此事与妾及妾院子里的娘子无关,妾恳请陛下,放了妾梨怀院的娘子们。”
“低贱的婢女也被她叫娘子,真是毫无礼教。”时桂道。
谷纾听不得这话,她起身,上前就给时桂甩了一个巴掌。
时桂被这一道力打得摔在地上,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谷纾:“你做什么!”
谷纾掐住她的衣襟,眼眶通红,声音冷冽。
“教你什么是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