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裴悲痛地闭上了眼:“小纾是个好孩子,只是你们......没有缘分。”
云垂野一笑:“骗我是吧。”
“云垂野!”云裴神色郑重。
“子魏!”宋梅湘叫住他。
“他总要面对的!”云裴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谷纾已经是陛下亲封的昭容娘子!今早的锣鼓就是宫里来迎!”
云垂野身形一晃,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
“怎么可能,前几日她还说让我去提亲,三书六聘一样也不能少,就在前几日,我要她等我,是不是我受伤没能及时去,纾纾生气了,让你们一起来骗我?”
“垂野,木已成舟,男子汉大丈夫看开些,等过几年你弱冠,南昭的贵女你随便挑。”云裴道。
云垂野还是笑,脸上却苍白如纸,手掌狠狠地握在一起:“父亲,你别骗我,这个玩笑不好笑,我要去找纾纾了。”
“你找不到她,日后你做了官,宫宴上说不定还能请一声昭容娘子万安。”云裴丝毫不留给云垂野幻想,又拿出一封信:“她留给你的。”
云垂野颤颤巍巍接过,他此时多希望,信里什么也没有,然后云裴和以往一样笑话他好骗,可是他错了。
快时晴雨,佳想安善。
上元一别,得帝册书,入宫在即,未与君别。九州风景俱美,纾不能与君同往,深感可惜,愿君舟行万里,踏遍山川,历尽山河,揽物之所及,游天地无穷。
料峭春寒,忘君珍重。
信上赫然是谷纾的笔迹,只是她从不这么正经地和他说话。
他依旧不愿相信,眼中的泪水早已控制不住。
他执意要去谷家,云裴和宋梅湘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只能跟在他后面看着。
偌大的相公府里到处还贴着喜字,而门口却连小厮都不见一个,府里很静,没有一点儿人气。
谷詹一个人在谷纾的院子里,手里拿着扫帚,一遍一遍清扫着院子。
云垂野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光景。
那人此刻不是这个国家的一品相公,只是一个等女儿回家的老人。
旁边的鸟笼里还有一只黑色的鹩哥,是他送给谷纾的及笄礼,嘴里还时不时念着谷娘子大美人,想来是谷纾摁头教的。
“仲父。”
“仲期。”
谷詹恍惚听见有人喊他,惊喜地转身,看见来人后,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失落,他还是走上前:“垂野和子魏兄啊,嫂嫂也来了,快座。”
“仲父。”云垂野又喊了一声他,其他想说的话早已没了来时的勇气。
“来找小纾的吧。”谷詹先是笑,眼角铺满了皱纹:“小纾她出去了,今日不会回来。”
“谷娘子是沪京第一美人!”鹩哥不合时宜的说着。
谷詹眼睛有些湿润,他轻抚鹩哥的毛发,像是透过它在看谷纾。
云垂野眼眶通红,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他几乎是逃出去的。
云裴和宋梅湘怕他出事,让谷詹保重就先行离开了。
谷詹一个人再次拿起扫帚,又开始打扫这个院子,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念些什么。
回来后的云垂野一声不吭,一手拿着那封信,一手拿着那个染了血的小影人,他擦了很多遍,上面的血迹就是擦不掉。
云裴和宋梅湘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只是需要时间缓过来,便没再打扰他。
夜里,云垂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拿着剑,趁着夜色出去了。
香满楼上了新菜肴,以前他和谷纾总是一起去吃。
乐坊来了新舞姬,听说长得美艳动人,谷纾看见肯定又要拿他的钱夜掷千金。
瓦子说书人换了个故事,他听着听着就把摊砸了。
什么昭容,她是谷府的娘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夜色笼罩着这座皇城,武安门前布满了这座皇城的守卫军,他决定拼死一搏,用绳索和钩爪攀上城楼,入宫去救谷纾出来!
“你疯了!这里是皇宫!”阿柴一把扣住他。
云垂野那里会不认识眼前的人,他着实被吓了一跳,随后挣扎道:“放开我。”
阿柴不为所动,直到马车里的人出声:“放开他。”
云垂野此时已知晓来人,他不得其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阿柴翻了个大白眼:“这话应该我问你,云家公子,私闯皇宫那可是死罪。”
“纾纾入宫了,她那么一个爱自由的人怎么受得了高墙深院!我要带她走!”云垂野双眼猩红:“你们不说,让我猜猜,或许我不该叫你容先生,应该是六王爷!”
阿柴随机就想动手,姬容拉开车帘制止阿柴,随即对云垂野道:“你很聪明,却太莽撞。”
“我顾不得那么多,她是我自小就喜欢的娘子,明明我马上就要娶她了。”他生平难得莽撞,这是第一次,她想到谷纾今晚要侍奉皇帝,他就心痛的喘不过气来。
姬容不欲多说:“痴儿。赵义安马上过来,时间不多,打晕他。”
云垂野还未来得及反应,眼前就是已经一片漆黑。
他被丢在太行街上,还好云裴来得及时,才不至于让云垂野露宿街头。
这次云裴着实气极,开始他以为云垂野就闹几个月,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出夜闯宫门这档子事。
云裴取来长枪,云垂野跪在正堂。
长枪打实实地打在肉上,发出皮肉绽开的声音,云垂野一声不吭地跪在堂下。
为防止他再疯,他的腿被打断,只能整日躺在屋内,外面布满了守卫,他出不了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