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不妖,白衣如雪,若不看四下嘈杂的景况,只观他背后山水船坊,倒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人。
“喂!”云垂野转过她的头:“有什么好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谷纾缓过神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边。
知道是被耍了后,一掌拍在云垂野身上:“我看一下怎么了,他长得好看,我就爱看长得好看之人。”
“哼,”云垂野不屑道:“那人一看身子便羸弱不堪,且带着面具,肯定相貌粗鄙,你不如看看小爷。”
“又来了吗云垂野......”
她此刻不想理会他,饶有兴致地看中眼前这场好戏。
局面僵持不下,姜十一娘背后冷汗涔涔。
季筎也丝毫不肯退让。
人们乐见这抢戏子的局面,在下面热切地讨论。
良久,姜十一娘突然笑起来:“承蒙娘子厚爱,一位琴师娘子喜欢自奉上,但江仙楼一贯有江仙楼的规矩,什么东西都有标价,价高者得,娘子想独听琴,这价钱你看......”
“姜十一娘说便是,还有什么是我出不起的的吗?”季筎也笑道:“我今日就要见琴师真颜。”
她身旁的丫鬟也应和着她:“就是,我家娘子乃是何身份,区区一点小钱算什么。”
姜十一娘微笑,淡淡道:“ 六百两。”
全场瞬间雅雀无声,又突然如炸开锅一般沸腾。
“夭寿啦,江仙楼真是疯了!”
“江仙楼可实在敢喊啊!”
“青灵娘子也就三百两,这琴师竟值六百两!”
人声嘈杂,季筎也黑了脸。
姜十一娘又道:“各位肃静肃静,六百两只是一曲,大家都知道,琴师不在今晚的竞价之内,但我江仙楼从来没有不做的买卖,故听曲可以,价格得翻倍,娘子请。”
季筎脸色一黑。
这钱她不是拿不出来,只是区区一琴师,未免太狮子大开口。
且被他父亲知道,又要一阵说教。
“我看你是存心不愿做我家娘子的生意!”她身旁的丫鬟率先开口。
“天大的黑帽子,我十一娘可担不起,你且问问众人,我江仙楼有没有这般规矩。”姜十一娘捂着心口,一副受了莫大冤枉的样子。
人们又议论起来。
江仙楼是有过类似的事情,便是那些不参与竞价的人,价格得翻一翻。
不过往常皆是用于那些纨绔公子对江仙楼的娘子,娘子对外男倒是少有。
季筎骑虎难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姜十一娘也不好把人逼的太紧,出来打圆场:“小小琴师实在不值得娘子这般,娘子秀颜无双,我这琴师粗鄙,恐污娘子贵耳,您消气今日您在江仙楼的消费,全由我十一娘买单。”
有了台阶,她也不再端着,准备坐下结束这场闹剧。
另一边谷术闲却突然开口:“十一娘且请琴师过来,六百两我已派小厮去取,随后便送至江仙楼。”
季筎一顿,朝那边看去。
方才她们争执,谷纾看的真切,知季筎不准备出手,她便想听琴了。
谷术闲也不知妹妹哪来的兴致,他素来知道这个妹妹不爱学琴,对音律一窍不通。
但妹妹喜欢,招来便是,只是到底是女儿家,自己出面较为妥帖。
云垂野不解,谷纾倒也不说什么,就说自己图他好看,可一张面具覆在脸上,连真容都不得而知,又何来好看。
不过那张面具确实精致,纯净的银完美贴合着他的脸,勾出一条劲瘦的下颌线,面具随着眼睛的弧度微微上挑,使人总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底下是一张如何风姿。
美人在骨,谷术闲是俊,他的风骨多为翩翩君子,又带着些矜贵,是万千娘子喜欢的那一类。
云垂野便如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骨中放荡不羁,正气凛然,缘由他们家世代为将。
而这位琴师,谷纾觉得,他的骨是应是坚韧的,丝丝入骨,万世沉安。
姜十一娘又为难起来,不动声色地朝琴师的方向看去,只见他抱琴起身:“公子既遵江仙楼规矩,在下愿抚一曲。”
姜十一娘见此只好陪着笑,四下打着圆场。
众人反正看个乐呵,只有季筎那边,气愤地摔了一盏茶,几个丫鬟在旁边不敢做声。
派去打探的小厮回来对她说道:“禀娘子,方才那边是谷家老爷的长子谷术闲,另一位是云大将军之子云垂野,女的则是谷丞相之女,谷纾。”
“谷纾?”季筎自问道。
她听过这个名字,最后深吸一口气,愤愤离开江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