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惊讶:“期间还有灭门案?怎么没听说过?”
李臻道:“此事确实是没有传到京城,只曹全在当年筑坝完毕的折子上提了一句。而且,当年萧家哄抬粮价,导致民不聊生,民怨四起。萧家在那场大火中均已死绝,是以也没人报案喊冤,当时泸州大乱,无心断这种案子,便只按照意外或流民泄愤论处。”
“若是意外,这案子不用审,若是流民泄愤,但法不责众。当时民怨极高,即便是有人报案,官员应当也不予理会。”云珩沉声道。
李臻亦是如此以为。
宋晚便道:“所以,当年萧家不一定没有活口,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能出来报案。”
“确实有这种可能。”李臻点头,“但是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具体如何,还要再查。”
此事到此,便已然是个无解之局。
云珩便将话题重新拉回来:“再继续说说这章昊吧。”
李臻应下,继续说道:“泸州水患一事了结,章昊并未在泸州逗留,而是南下去了江南。彼时大魏与西域通商,在真州设了通商地点。他见江南大族很是喜爱西域的物件儿,便去了真州,又见西域想要江南的茶叶丝绸,便又开始做起倒卖的生意。”
“如此一来,便积攒了不少银子,开了锦绣绸缎庄和锦绣茶叶行,如今已经俨然是江南一代最为富庶的商户。我的人还打听到,他如今又在造船,想要做海上交易。半年前娶了明州知州的庶女林语嫣。”
云珩轻咳一声,问李臻:“明州知州,好像是林知意吧?他知道自己这新女婿,喜爱在床榻之上虐待女子吗?”
李臻已然知晓丹奴身上的伤是被章昊打的,他眼神飞快的撇了宋晚一眼,见她神色坦然,这才说道:“那林知意深谙为官之道,应当不会在意这些。”
说话间,外头的戏台子上又咿咿呀呀的唱起了江南小调,吴侬软语,很是叫人愉悦。
云珩随着韵律打着拍子,问李臻:“可查出来这章昊同丹奴腹中胎儿有没有关系了?”
“这个无从考证。”李臻很是遗憾,“若是孩子已经出生,还能用滴血验亲之法,如今却是没有法子了。”
这确实是个难题了。
丹奴已死,还惹上这么大的官司,孩子的父亲恐怕不会露面。
况且她还是个青楼女子,即便说是卖艺不卖身,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宋晚将李臻带来的消息在心里过了一遍,找出一个口子,问他:“敢问李大人,那章昊的夫人可知晓他近三月为丹奴挥金如土一事?”
李臻面露思索:“这个不确定,但那林语嫣已经在来京的路上,最多三日便可抵达京都。”
“那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赶来的?”云珩起了兴致,“他们夫妻可还恩爱?”
“我派去的人寻了林府的下人打听,他们个个都夸赞章昊为人豪爽,对待林娘子也是极为关照,小意逢迎,却又不卑不亢。林娘子对他亦是爱慕有加。”李臻思索一番回道,“两人应当很是恩爱。”
宋晚垂眸:“那林语嫣今岁几何?”
“十七岁。”李臻道。
“这就怪了。”宋晚蹙眉。
云珩侧目看她,桃花眼中眸光流转,满是趣味:“阮娘子觉得哪里不对?”
宋晚将自己的思虑说出:“林娘子年岁不大,正是春心萌动之际。那章昊瞧着已经年近而立之年,按照常理,便是无妻室,也应当会有通房丫头。两人婚配之前,林娘子应当会去打听。”
“打听又如何?”云珩不以为意,“她一个庶女,还能忤逆父亲的决定?”
宋晚无语的看着他:“她虽然是个庶女,在父亲面前人微言轻,但是在丹奴这等青楼女子面前,却是高不可攀。若是她知晓丹奴哄的自己未来的夫君一掷千金,还怀了他的骨肉,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正是如此。”李臻很是赞同,“那林语嫣在明州是出了名的泼辣,眼里容不得沙子。她若是知晓了此事,应当会大闹一场。”
云珩眼睛一亮,拍手称赞:“阮娘子所言极是啊!林知意虽然现任明州知州,但是之前在京为官时的人脉尚在。他也最为好面子,知晓了章昊这般阳奉阴违,便是不撕破脸,也会将丹奴除去!”
李臻思量道:“那么,我派人去盯着章昊和林语嫣,若是有线索,咱们便拿了他们问话!”
云珩连声应着,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举杯要敬他。
李臻哪里敢如此托大,连忙举杯敬他。
两人推杯换盏间,宋晚却是觉得哪里不对。
若丹奴真是章昊和林语嫣派人杀的,为何要杀的那样费力?
银针刺顶,非高手不能。而那样的高手,一剑封喉亦是易如反掌。为何要制造出这般迷局?
而此案早先嫁祸给云珩,是林知意与人暗中勾结,还是只是巧合?
“啊——”
不待她想明白,一道凄厉的女声响彻含春楼。
原本热热闹闹的含春楼,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又叽叽喳喳吵嚷起来,纷纷问发生了何事。
李臻和云珩早就扔了酒盅,快步跑了出去。
宋晚亦是起身,跟在两人身后。
不用刻意寻找是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因为此时那边已经围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