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哆嗦嗦的说道:“我家娘子她……”
“公子早这么说,奴家不就早出来了吗?”
一道干脆带笑的声音从内室传来,紧接着一只纤纤玉手掀了帘子,露出一张泯然众人的脸来。
此时宋晚一身灰色粗布衣裳,腰间围了一条姜黄色巾子,头发用粗布整个包裹起来,脸并不白净,颧骨上有些发红,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利索。
她身量高挑,腰板挺直,往门口一站,无端叫人觉得此人不好惹。
宋晚走到云珩面前行了一礼,这才笑着说道:“是奴家小人之心了,既然公子是代表官家来问话的,那奴家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云珩上下打量她一番,这才问道:“你会验尸?”
宋晚摇头:“不会。”
见云珩看着她不说话,宋晚又补充道,“只知道少量一些事儿,比如茜草汁可以掩盖尸体上的痕迹。丹奴的尸体上就有茜草汁的味儿。”
“那你为何不报?”云珩问。
宋晚笑了:“奴家说了,只会设饰,不会验尸。况且这案子事关皇亲国戚,奴家想来这种浅显的证据定会有人上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家自然不会多嘴。”
“浅显的证据……”
云珩喃喃重复了这一句,蓦地笑了。
是啊,这么浅显的证据,大理寺的仵作都没有上报,可见对方就是想致自己于死地。
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呢?
他又不由得想到,自己现在查案,没有一个可靠的仵作,自己会不会也被蒙蔽过去?
他又将目光落在宋晚身上。
此人见钱眼开,只要给够银子,或许可以一用。
他道:“等会儿我会差人给你送些验尸的书来,你今夜看完,明日跟我去含春楼问话。”
“千寻,我们走。”
“哎,等等。”
宋晚拦住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何要看验尸的书?又为何要跟你去含春楼?”
轿夫已经将软轿抬起,云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给你百两金,在此案了结之前,你要随叫随到。否则,我就当你是凶手同党,先拿你问罪!”
“走!”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霸道!”
宋晚着急追上去,却被千寻抽刀拦住去路。
“阮娘子留步吧。”
宋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珩的轿子出了门。
等人都走了,翠娘连忙又去将大门关上,这才拍着胸脯说道:“刚才吓死我了,差点儿就露馅了,幸好姑娘来的及时。”
她诧异问道:“姑娘怎么来得这样快?还易了容。”
宋晚摇摇头:“二舅舅出了宫就着人给我送信儿了,我担心云珩或许会找过来,便想易容过来找你。结果刚化好妆,就看到小隼过来了。”
翠娘点点头:“怪不得呢,若是姑娘再晚来一步,云二公子怕是要直接搜人了。”
宋晚也很愁,怎么好端端的,就得随叫随到呢?
她若是能随叫随到,就不会立下规矩,让想设饰的人来排队了。
翠娘问道:“这云公子怎么会想要找您去跟他查案啊?难道是想让苏掌柜误会是您报的信儿,让他对付您?”
“应当不是。”宋晚摇摇头。
以她对云珩的了解,此人性子直爽,有仇当场就报了,从来不玩阴的。
他这么做,应当另有打算。
至于他想做什么,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等云二公子把东西送来,你就去贺家,把此事告诉舅舅舅母,让他们明日一早就去接我。”
翠娘连忙应下,送走了宋晚,和树上放哨的隼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呀!
云珩从五柳巷出来,也没了回去查案的兴致,吩咐千寻给阮荷送东西,便直接回了侯府。
长阳长公主见他回来,顿时泪如雨下:“可怜我儿,都瘦了。听说你受了刑,快让娘亲瞧瞧。”
说着,就去解他的衣裳。
云珩哪里敢让她瞧见那些伤口,顾不得伤口疼,一边躲一边说道:“孩儿都十六了,母亲怎的还当孩儿是小孩儿?”
长阳长公主嗔怪道:“你便是六十了,也是母亲的孩儿!”
云珩鼻子一酸,见她头上包扎的伤口,愧疚道:“让母亲操心,是孩儿不孝。”
“这哪是你的错,都是那该死的周围之故!”长阳长公主恨声说道。
云珩也道:“外祖父已经让孩儿查明此案,孩儿必定不会放过他们!”
听了这话,长阳长公主又担忧起来:“此案事关重大,定然十分凶险,不若叫你父亲帮你推了吧?”
“不,孩儿要亲手抓到凶手!”云珩坚定道。
长阳侯云峥也劝:“叫他锻炼锻炼也好,更何况圣上派了纠察司帮衬,不会有危险的。”
父子俩都同意,她也不好再阻拦。
催着云峥去帮云珩上药,她这才担忧的问宫嬷嬷:“你说,珩儿这劫难,是过了还是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