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长公主次子云珩和她异母的妹妹宋妙筠定了亲,半个月前,宋妙筠突然哭闹着不想嫁给云珩,听春岚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宋妙筠梦到云珩杀了人,要被流放。
当时大家一笑而过,只当那是无稽之谈,没成想,两日前的清早,云珩突然被下了大狱。长公主和长阳侯求到圣上面前,也没能将人给带出大牢来,可见是证据确凿。
以她对云珩的了解,他虽是个纨绔,只是骄奢淫逸了些,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是经常路见不平,不像是会故意杀人的。
但若是失手杀人,就另当别论了。
听说这两日长公主也来过丞相府,父亲和继母都没有见她。
宋晚垂下眼睑,鸦羽般浓密的眼睫挡住星眸,也掩盖住里面藏不住的嘲讽。
她是想帮长公主这个忙的。
当年若不是长公主替母亲说话,母亲便枉死了,她也不可能拿到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
想到母亲,宋晚闭了闭眼,将那日夜折磨她的画面从脑海中赶走。
她把思绪再拉回这个案子上。
按照惯例,只有案子了结后,才会允许家眷将尸体带走安置。
事关皇亲国戚,不到两日的功夫,案子就了结了?
如此草率?
宋晚嗤笑一声,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真相是什么,可见是赢家说了算。
不过,既然给她机会接触尸体,那她必然不会放过。
即便此事凶险万分!
等她理清楚这些,马车也将将停下。
青峰同人招呼了一声,马车又缓缓动了,不多时便又停下。
“阮娘子,咱们到了,请下车吧。”
宋晚应着,弯腰下了马车,细细打量了一眼周围,嗅到空气中的脂粉香,猜测这是含春楼的后院。
青峰帮她撑着伞,说道:“我们掌柜的就在里头,请跟我来吧。”
宋晚点点头,提着裙子跟他进了屋里。
只是屋子里只有一具盖着敛布的尸体停在中央,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她狐疑的看向青峰。
青峰也没想到屋里头没有人,他脸上有些尴尬,说道:“我去问问。”
说完,便匆匆出了门。
宋晚也没说话,细细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除了正中央放着的那具尸体以外,正对着尸体的墙边摆着一张案桌,上面放着丹奴的牌位,上了香,摆了贡品。
门口放着燃烧着苍术和皂角的炭盆,旁边的椅子上摆着一小碟切好的生姜片,还有一小碟麻油。
除此之外,尸体旁放了两个矮凳,一个矮凳上放着叠好的衣裙,另一个上面放着一个小箱子。
那箱子关着,宋晚猜测里面放的是设饰所用之物。
她打量完这些,便站着不动,等着青峰回来。
不成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也不见有人来。
宋晚眉头微微皱起,心思几转,往门口走去。
不等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道声音自隔壁传来。
“都道阮娘子是个脾气爆的,今日一见,耐性也不太好啊。”
宋晚停住脚步,心中冷笑,果然是在试探她。
她稳了稳心神,目光直直的看向声音来处,开口时,是压不住的火气。
“你一直都在?”
“是。”
对方并不隐瞒。
茶盏触碰的清脆声传来,宋晚脸色难看,怒气冲冲开口:“我阮荷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不是那等叫人随意折辱的!你们邀我前来,又如此怠慢,恐怕不是真心想做这趟生意!既然如此,那阮荷告辞!”
说罢,她就要走。
只是大门不知何时上了锁,她竟然打不开。
她朝对方所在的方向怒目而视:“阁下这是何意!”
“听闻阮娘子是个火爆脾气,担心你经不住试探走了,所以锁了门,还望阮娘子海涵。”
对方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想必阮娘子也知道今日是为谁设饰,我等不得不小心。”
宋晚嗤笑一声:“我今日只接了义庄一处设饰,为的也是惨死的流民,不知阁下小心个什么!”
对方一噎,半晌啖笑一声:“阮娘子的脾气,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此事是逍遥思虑欠妥,若是完成此事,给阮娘子十两金做赔礼可好?”
逍遥?
含春楼的掌柜姓苏名逍遥。
宋晚不动声色,语气不屑道:“十两金就想买我的命?我阮荷的命可没这么便宜。”
苏逍遥笑道:“十两金只是赔礼,另有十两金的设饰费。”
“百两金。”宋晚勾了勾唇,补充道,“十两金的设饰费,百两金的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