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仆役,哪有什么喜好。”
王怀瑾插了话:“小郎君莫要如此谦虚,是人皆有喜好。你可喜好辑珠?”
“不曾学过,喜好无从谈起。”
一行人边走边说,崔窈娘很快撞到李瀚狰宽大后背上,这才发现李瀚狰不露声色地把人都带到了人迹罕至之处。
她心中一动,干脆挑明身份不再伪装:“王大人,你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究竟是要干什么?”
王怀瑾一听崔窈娘原本声音,大喜过望:“我就知道我绝不会认错,果然是崔姐姐。”
“崔姐姐” 三个字刺耳得厉害,李瀚狰几乎是下意识出言嘲弄:“哼,什么姐姐不姐姐的,王兄多大人了,还要对崔掌柜讨占口头便宜?” 醋意翻涌,见不得王怀瑾对崔窈娘有任何亲近之举。
王怀瑾嘴巴一瘪,马上转头对崔窈娘控诉李瀚狰:“崔姐姐有所不知,近日不得去‘绮梦履’,皆是因为这李瀚狰暗地里给我使绊子穿小鞋。颇有心机挑起鸿胪寺和光禄寺的争端,让我在光禄寺几近难捱,实在可恶!”
从出生到现在,他王怀瑾在王氏一族里,便是天上月亮都要得,自有人去替他摘,李瀚狰竟敢弄得他如此狼狈!
李瀚狰早把沉稳抛诸脑后,火气上头脱口而出:“你怎还有脸告状?王氏借着由头是如何打压‘绮梦履’的,你可清楚?不择手段,处处借势刁难‘绮梦履’!若不是你们咄咄逼人,我又何须如此?”避过李勇毅耳目独挑大梁,有多难!
王怀瑾全然不知其中竟牵扯出这么些弯弯绕绕,吱吱呜呜咿咿呀呀,半晌搭不上话来。父亲何至于此啊!
过了好一阵,他才呐呐道:“崔姐姐,我......此事。定是我父亲太担心我,才有所作为,我,我并不知情。”
李瀚狰气不打一处来,竟到了此时还在撒娇推脱,他上前一步,狠狠推了王怀瑾一个趔趄:“少在这装无辜扮可怜,你们王家惯来如此,为虎作伥。如今被我揭穿,你却一昧推卸责任,何以为大丈夫?”
王怀瑾站稳脚跟,气得脸色通红,冲着李瀚狰扑过去:“你,你莫要血口喷人!王家在长安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岂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定是你先借故陷害我在先,挑起的争端!”
“陷害?” 李瀚狰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挡了开王怀瑾,“你三不五时到‘绮梦履’晃荡,在李稳面前耀武扬威,又是什么图谋!”
“我,我只是......”
李瀚狰怎会让王怀瑾抓到机会,抢在他面前对崔窈娘表露不该存的心迹,眼神冰冷如刀断开王怀瑾的话:“你只是让崔掌柜辛苦经营的‘绮梦履’,差点毁在你们王家手里而已。”
污蔑!王怀瑾咬牙切齿,扬起拳头对着李瀚狰的颧骨使劲全身气力:“好你个李瀚狰,叫你胡言乱语!”
李瀚狰傲然撇头躲过他的拳头:“花拳绣腿。”
王怀瑾经不起激,拽着李瀚狰袍子就别他腿,很快两人缠斗到一处。
崔窈娘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从你来我往地争吵,到动起手来,真想叫他们要打去舞蹈室打。
“都在干什么!”
“快住手!”
厉喝当头。
李勇毅和王之章应酬之间被人询问,不见儿子,心中担忧,寻人路上巧遇,一看对方势头,便知大事不妙,追到此处,果不其然,正面掐上了。
“竖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如此不懂礼数,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斗殴,成何体统!” 李勇毅先骂。
李瀚狰被训,虽心中仍有怒火,但也不好再发作,松开王怀瑾的领口,将他一把搡开。
王之章也瞪了王怀瑾一眼,喝道:“怀瑾,不得无礼。”
王怀瑾咽下嘴里甜腥,想要追上前再来一拳,得令的仆从将他以臂为绳捆住。
“今日乃是圣上钦点的‘波斯之夜’,有什么恩怨,日后再说。”
“不错,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给我收敛些。”
自己骂亲儿子很是平常,怎么别人一出声,听着话就不对劲?
“你这竖子,平日里我是如何教导于你的?为人处世当以和为贵,不可鲁莽冲动。你且自省如今模样,为父甚是失望。”这话看似在苛责李瀚狰,话里话外倒像在暗贬王之章不会教儿子。
王之章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气恼,但又不好发作。他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李大人此言差矣。年轻人血气方刚,偶尔冲动也是在所难免。我家怀瑾虽有过错,但一个巴掌拍不响。”
哼,不说也罢。
巡逻队伍老远听得喧闹,列队过来查看。
为首之人一见是李、王两位尚书,态度甚是恭敬:“原来是李大人、王大人,怎的‘波斯之夜’开宴伊始,还在此处徘徊?是遇到了什么为难事?” 发问的人非常谨慎。
“无事,只是偶然路过此处。”
“对,老夫也不过碰巧遇到孩儿,闲聊两句。”
巡逻领队看了看几人,怪异,但又说不上来缘由,两边都不好得罪不敢多问,便行礼道:“既然无事,那便不打扰诸位大人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 “嗖” 的一声,嘣 —— 啪,一道焰火如流星般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冲向云霄,在夜空中绽放出奇幻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皇城的上空。那光彩誓要将黑夜吞噬,“唰啊啊”,无数的星焰,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洒落,倒挂的瀑布落入凡尘。
嘣 —— 嘣嘣 ——“波斯之夜”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