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你不是怀疑祸首在我们制履坊之中,才特意叫大家留宿么,怎的,独独叫我归家?” 吴薇秀着紧起来,生怕崔窈娘这便要辞退她,家中靠着她的工钱银子过活呢。
这吴薇秀,万事皆好,独爱多思多虑,崔窈娘合上账本:“现下并非如你所想,涉及大理寺办案,我本不欲多言,总之,姐妹们应皆是清白的了。”
落下的零碎布头非出自她们,临摹的履码亦非出自她们,崔窈娘只等吴薇秀回去安顿好家人,便要她回来接手重新修葺屋舍之事,哪里会辞她?
崔窈娘还在耐心宽慰吴薇秀,将她送出大门。
正要迈台阶,差点跟那小衙内撞到一起。
小衙内匆匆归来,面带喜色道:“少卿大人,有了新线索。打更的昨夜报过巡防营,说是曾见一黑影在老妇人家附近徘徊,行迹甚是可疑。”
“哦?”
“我带了打更人过来,现下就在门外候着,少卿大人您可要见?”
见,自然要见。
刘大人无需小衙内带路,几步跨出“绮梦履”,果然有一布衣在阶下百无聊赖的等着。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缕光芒,仿佛带来了一丝希望。
刘大人问了什么崔窈娘一概不知,但回时嘴角微微上扬:“你这‘绮梦履’关不了两天了。”
什么话,“绮梦履”不关张他分外遗憾似的,崔窈娘心中暗自腹诽。
刘大人与小衙内等人飞马疾去,剩下的细节,还是后来到店里制履的熟客一人一口拼凑出来的:
原来,那凶手家中曾经营绸缎庄,“绮梦履” 开张前,他也曾毛遂自荐过供货。但因柳枝珍介绍的绸缎庄李掌柜更会来事,且款式推陈出新快,而雀屏高中。
买了履,贵客又被哄了去绸缎庄买料子裁制新衣,一来二去,李掌柜的生意愈发红火,使得凶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凶手心生嫉妒,便欲纵火破坏 “绮梦履”,却不料被起夜的老妇人发现,昏了头杀人灭口,又一不做二不休,伪造“绮梦履”意外起火之象,妄图逃脱罪责。
当是时,小衙内领命,借了巡防营弟兄,带着众衙役在城中四处搜寻了足足一天一夜。
他们依田字框格分工,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仔细询问路人是否见过形色可疑之人。彼时,街道上人群熙来攘往,却无人知晓此场紧张追捕究竟为何。
“对啊,我路过之时,他们还拦了我一把呢。” 正量着履码的贵妇人连连轻抚胸口,看向身后丫鬟:“是吧,当时他们撩起车帘,真是惊煞我也。”
丫鬟跃跃欲试,倒是替贵妇人将八卦接着往下述。
历经一番艰苦搜捕,终在城外一偏僻荒废寺庙里,将那凶手抓获。
小衙内满脸自豪,也合该立下大功升上一阶了,大声道:“看你往何处逃。”
凶手起初抵死不认,横了菜刀于脖颈前,扬言若是谁敢污他名声,便要血溅寺庙。
贵妇人啧啧摇头:“真是个狂徒,竟敢以此拿捏大理寺。”
“后来呢?” 柳枝珍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刘大人将凶徒绳之以法,还了 “绮梦履” 一个公道,不然她们又怎会再度光顾 “绮梦履”?
柳枝珍听得意犹未尽,转身回至柜前吃瓜子。
贵妇人的丫鬟等得亦是无趣,凑过来与大家又说了个八卦:“哎,你们可知上次在你们店里替崔掌柜解围的‘端方君子’,鸿胪寺那位李瀚狰李大人,好几日都告病假未上朝了。”
什么!柳枝珍可是对李瀚狰两次为崔窈娘解围颇为感激的,一听到这消息还得了,立马转身奔回辑珠工作间,“创”地推开了门:“窈娘,大事不好了!”
祠堂之内,一排排牌位陈诉着这支李家的庞大与辉煌,气氛肃穆而压抑。
李瀚狰笔直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赤着上半身,眼神中透露出倔强与不屈。
他的父亲刑部侍郎李勇毅,面色阴得跟牌位上的诸位一般,怒视着这个忤逆之子。
“给我打!”
一旁,李稳手持棍棒,那棍棒粗如儿臂,看了又看李勇毅。
“还愣着做什么,打呀!”
李稳可是李勇毅专门提了去刑部学来的手艺,每一下棍刑都打得极有章法。
随着第一棍落下,沉闷的击打声响在祠堂中回荡。
李瀚狰只觉一股闷痛瞬间从后背蔓延开来,那棍棒重重地砸在他的皮肉之上,又从皮肉敲开他的骨头,震碎一般。
闷痛过后,先是一阵麻木,随后便是火辣辣的灼痛,很快,被打的地方便红肿起来,血液似乎都在那一刻凝滞。
他紧咬牙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