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激动得直落泪,走到床边搂着女儿,二人一同落泪,然后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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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善云在应天府为谢静仪诊治的同时,她的老家江宁府上,王姨母和沈姨父家中此刻也因着子孙后代的问题而愁云缭绕。
丁润娘已经喝了大半年从高舅舅那里开的助孕补药。
寒食节期间,丁润娘与沈福广夫妇二人还一同去了庙里烧香,请求菩萨保佑两人能得到一个健康聪慧的孩子。不论男女,丁润娘都觉得心满意足了。
沈福广见到妻子喝着汤药难受得烧心,觉得不忍,也曾私下对她说:“润娘,也不知晓高舅舅的方子是否有效,若是实在不行,咱们再找其他大夫看看吧?”
丁润娘摇头说道:“看其他大夫也是一样,开一堆的药,也未必见效。再说吧。”
沈福广皱起眉头道:“如果善云表妹在这,或许她瞧这些女子的病更在行些。”
丁润娘点头问:“我听说丽贞在应天府也还没有生子,不知她有没有请表妹看过。”
沈福广憨厚地摇了摇头。“丽贞的信里也没说啊,应该没有去看吧?”
丁润娘笑了:“这种私密的事,难道丽贞还会写在家书里到处说啊。”
收起笑容,她又开口劝道:“官人,不如下次你也去请大夫看看吧。我们多年无子,我也喝了这许多药了……”
丁润娘的话未说完,却被这时突然走进她房间的王定美打断了。
王定美气急败坏,媳妇怎么能怀疑福广不育呢?这不是咒他们沈家绝后吗!“我儿能有什么问题,你自己生不出蛋来,还要赖到我福广的头上不成!”
丁润娘撇过头去不说话。
沈福广见到母亲怒气冲冲的进了门,想是他俩的对话母亲都听到了,忙转移话题说:“啊,娘,饭做好了吗?我看看今晚吃些什么菜,走走走。”
说着,他推着王定美出了房间。
走老远,丁润娘还听见婆母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花了这么多钱喝药看大夫,自己不能生,还要赖我儿子!”
忽然她脸上起了一丝自嘲的笑意。
沈福广是个好儿子,好官人。
却也不是良人吧。
沈福广确实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护着她的。但这种护着也仅仅止步于把自己的母亲从房间里请走,其他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言。
即使有时候她忍不住和婆母吵起来,沈福广也不会为她在婆母面前说几句辩解一番。
她生活中的盼头,只有每日喝汤药,求菩萨保佑,求观音送子。
这般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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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端午,连着下了快两个月的雨。
张善云坐在案几边上,外头刚下过雨,窗沿还在滴水。
她看着窗外说:“应天府明明是内陆州县,竟也和江宁府一般,过了端午便来了梅雨吗?”
杨学之正在整理药材,回答道:“谁知道。这样潮湿,药材都要发霉了。”
“只能辛苦哥哥多把它们拨出来翻翻,好去去霉气。”
这时,两个欢乐的女音传过来:“善娘!”
善云抬起头,却见到是葛钦和谢静仪。她站起身道:“静仪,钦娘,你们怎么来了?刚下了雨,外面不好走吧?”
“可不是,鞋子又沾了泥了。”葛钦道。
她在看诊的桌案前坐下来,皱眉又说:“整日在家看孩子,实在烦闷得很,还是静仪舒服,天天能来你这儿闻药香。”
谢静仪笑了:“闻药香好。整个应天府的姑娘都说,闻了杨家医馆的药香,就能白嫩美貌许多。”
葛钦认真地点点头:“正是,所以我今日也来了。善娘,你给静仪开的那个方子也给我开一副,你看我脸上这斑斑点点的,脸色也蜡黄暗沉。得亏静仪说漏了嘴,我才知道你这里有这种好东西。”
张善云解释道:“静仪月事不调,我开的方子是调理女子月事所用,美白只是额外的效果。”
“可我听说,好多人都来你这里开了方子,还买了香膏,外敷内服,可美白容颜。我本来还不信,哪知道那天听我七妹妹说,连那秦家二姑娘都来你这里买了去,一个月之后皮肤白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