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将军府内,红色绸缎高挂于府门,灯笼细碎的光点从花木间透出。宾客们已三三两两来到,柳叶舒府内的仆役们井然有序地引导宾客落座。
柳叶舒身着一袭素雅的淡青色长裙,衣襟上别着一枚象征管家身份的乳白色玉佩,此时正站在府门内,身旁摆放着一张红木桌案,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笔墨纸砚、礼簿和红漆印泥。
“各位贵客,烦请留墨宝。”
门口侍从验过拜帖后,来宾们依次上前,柳叶舒站在一旁,目光轻轻扫过名册,正在挥笔的是王员外。
他身着金丝锦缎,身后的夫人一身华美绫罗。身后随从捧着一个锦缎包裹,包裹上绣有精致的云纹图案,打开后竟是一颗泛着幽蓝光泽的夜明珠。珠体光洁无瑕,珠面星光四溢。柳叶舒心中暗暗惊奇却面不改色,恭敬地双手接过,也不多嘴对贺礼品头论足。
程千户来时,恰逢纪都尉迎面走来,程千户主动行礼,纪都尉微笑着轻轻颔首。刚转头,纪都尉的笑容便淡得寻不到踪迹。
纪都尉展开手中镶着金线的山水图,笑道:“些许薄礼,一幅《山水长卷》,聊表心意。”
程千户双手奉上一柄精工细作的宝剑,剑鞘嵌宝,寒光凛凛。紧随其后,杜医官亦郑重献上一匣珍贵的千年人参。那人参色泽饱满,根须繁茂,仿佛凝聚了千年天地精华,药香清冽,弥散四周。见接待的是柳叶舒,杜医官多提了一句:“此人参宜切片慢火煎煮,药性柔和,适合将军调养。”
程千户敏锐地问道:“将军受伤了?”
杜医官还未回答,纪都尉却侧目瞟了他一眼,语气淡然,隐带几分调侃:“莫非将军无恙,便不可赠这千年人参不成?”
程千户面色不快,却还想再问,柳叶舒笑着插话:“将军的生辰宴快开始了,三位贵客,请入座稍作歇息。”
被柳叶舒的话提醒,程千户神情一怔,才猛然意识到此时人多口杂,不是谈论此事的合适时机,眼神微闪,面色缓和了几分。纪都尉瞥了程千户一眼,冷笑不语。柳叶舒察觉到两人之间隐隐的火花,心道还好有赵管家事先提醒,将这两人的座位换了。随即,她轻轻挥手,示意仆役引两位入席。
府门口来客络绎不绝,柳叶舒瞧见人群的后方有两个身影格外眼熟,仔细一看——竟是楚玉柔和她的父亲。
楚玉柔一袭月色长裙,清丽脱俗,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外,目光游移不定。她父亲则伸直了身体,带着好奇往府内看,时不时低下头声对女儿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肘关节处抵着楚玉柔的肩膀不断地往前撵着,楚玉柔却依旧踟蹰不前。柳叶舒在府内,这两人并未看见她。
趁着迎接宾客的间隙,柳叶舒快步朝他们走去。
楚玉柔见柳叶舒走来,神情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楚玉柔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柳叶舒答:“我现在在将军府后厨当差。”见楚父在,她对暂代管家的事情绝口不提。
楚父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眼中既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若只是在后厨当差,此刻哪会接待这些达官贵人?必是有所隐瞒。他不曾想到眼前这个年轻女子,如今竟然已进了将军府,而自家女儿毫不逊色,却仍在困顿中挣扎。
楚玉柔则睁大了眼睛,眼中的惊讶很快转为敬佩,她一直觉得柳叶舒和别人不一样,此时见她进了将军府做事,心中只替她高兴。
“我们……没有带拜帖,”楚父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过,我们带了一些礼物过来,对将军表示心意。”说罢,又用手肘戳了戳楚玉柔。
楚玉柔会意,从身后的背篓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食盒和一个卷轴,双手递给柳叶舒:“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还有一幅字画,虽然不值什么钱,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柳姑娘方便的话,帮忙转达。”
柳叶舒接过礼物:“我会亲手将这些礼物呈上。”
见又有客人来,柳叶舒告别两人,转身回到门口继续接待宾客。余光中,她看到楚父低头对楚玉柔说了几句,语气似乎带着几分激动,手指时不时指向将军府的大门,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楚玉柔却显得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轻轻地摇头,似乎不太认同。
她再次看过去时,楚玉柔忽然脸色一沉,似乎跟父亲说了几句重话,随即一跺脚,转身快步离开了,背影显得决绝而坚毅,楚父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踱着步子跟了上去。
柳叶舒目送他们离开,有些犯怔。按照原书的走向,将军应该对楚玉柔一见钟情,此时进入将军府的应当是楚玉柔。但目前看来,这祁余似乎对楚玉柔没有额外的关注,两人的交集也甚少,问题出在哪了?
正当柳叶舒沉思之际,又一位贵客到来,她迅速收敛心神迎了上去。这人身份倒是特殊,看相貌是个胡商,他身后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
所行之处,路人无不侧目,倒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这马。
胡商骄傲地递上拜帖,目光中带着几分得意:“此乃西域稀世的汗血宝马,千里奔腾不知疲倦,献于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