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继看了一眼,打算说什么,又给憋回去了,伸手去把那乌龙茶饮的拉环打开,推在他面前,继续干自己的事。
杜飞阳作为队长,站在中间高亢发言,硬是把气氛调动起来了,碰杯时的金属响声和欢呼声把进来上菜的服务员吓了好几跳。
包厢里的嘈杂声一直没退,但江继心里没有流过一丝躁意。
也许这情景换作他以前,也本该就是这样无畏,像没脑子似地疯闹。
没有成文的规礼,也不在意旁人不重要的言论和眼光,在这反而杂的环境里,江继倒放松了很多。
心里时不时压着的巨石和让人喘不过气的感受,没吞噬他。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习惯。
陌生的环境,有落差的处地,还有跟着他的阴霾,都被时间淡化,被这一时的笑声给掩盖,随那凉爽之感咽进喉中。
江继喝完瓶子里最后一口时,甜味从唇间蔓延开来,而后的绵长感让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这味道没一般果汁那么稠,桃果香的清甜里还带着一丝浓烈,气泡刺舌。
头沉,他把空瓶放桌上,让其发出了“咚”声。
惹得还在与那群劫徒抢菜的于琰转了头:“你怎么……”
江继听见他声,偏了头。
他眼被灯光照得很清澈,但眼底像蒙上一层雾,鼻尖和眼尾都泛着红,头顶翘着几根短杂毛,身子靠着椅子,快滑下去的宽松校服让他与平时完全不同。
于琰嘴里的半截玉米掉进碗里,定住。
神不清志不智的。
“操,”于琰戳了下他肩,“你怎么了?”
“……别碰。”
江继拍了他的手,眼里写尽了不耐烦,凶狠得像故意生气还不太好哄的幼稚小孩儿,拖长的说话声还带点鼻音。
于琰立马凑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桃果酒味。
“你喝酒了?”于琰边说边去看那两瓶空罐子,发现他喝的正是自己给的。
在手里转了一圈才发现,在那图案下方,印着个大字——“酒”。
RIO微醺,浓度百分之三。
于琰暗骂了句,见快散场了,看了眼时间,拎包起身:“我先走一步。”
“干嘛去啊?”杜飞阳收拾着东西。
“江继喝错药……不是,”于琰望了眼他,不明白舌头今天怎么这么喜欢打结,“他把果酒当果汁喝了,估计醉了。”
“人怎么样?”付婷问。
“还行,我送他回去。”
于琰不管江继因他的触碰要发火的样子,将他拉着:“我离他家近,送完就回家,不用麻烦校车了,这个点有出租车。”
看于琰铁了心,付婷也就顺着:“那行,上车到家了在班群里发个消息,注意安全。”
江继也只听着,向她礼貌点头。
于琰眼移了下,拿了瓶小推车篮子里的饮料,看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才拉着他走了。
此刻他有点无奈。
别说江继他妈看见他儿子这样会有什么反应,这本人醒来绝对能扒了他的皮。
又想到江继从一出来就没个反应,一时让于琰觉得是不是喝傻了,走在路边时一个猛回头。
停下太突然,醉酒的人轻撞上了他的肩。
于琰其实就比他高一点,但江继还是得扬点头才行。
江继处于缓冲状态,整个人在路灯下像是披了层柔光,眼里含着快把人吸进去的漩涡。
于琰再次愣到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没看过江继这样,既紧张又有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刺激与砰跳快占据他大脑。
舔了下唇,去招开过来的空出租车,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继轻拧着眉,像在看个智障:“你……傻逼吗?”
“……”
得,正常。
于琰松了口气,又问:“那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回家,跟你。”江继把头扭过去,像在显示他很清醒,语气加重,“我不会随便跟别人走。”
于琰眼都没眨,像他喝醉了一样,看着江继反拉着自己,去开车门。
但他身体还是晃了下,引得于琰扶他上车,叫司机去北象居。
“同学喝醉了?”
司机瞧他旁边那人烧耳红脸的,问道。
“是,喝了点果酒,”于琰说,“我这儿还拿着柠檬汁给他解酒呢。”
司机一听,单手从侧边拿出一个纸杯往后递:“那你倒出来喝,这纸杯干净的,喝那易拉罐小心冲鼻子里去,我这开快点就是。”
于琰道了谢,接过手倒了半杯,准备递给他时又想起了什么,认真闻了闻,再举着易拉罐喝了口,确认不是果酒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再递给了他。
因姿势调整,于琰书包掉下了座,便弯腰去捡:“这柠檬汁不太酸,喝了会好点。”
等他起了身,却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纸杯。
?
来不及阻止,江继已经扬起脖,喝着那易拉罐。
他手背骨节显露,微凸而泛红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放下时舌尖还轻触了下唇角的残滴。
“我……”
他“靠”不出来了。
于琰将指腹放在下唇处,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不知道是因为他觉得这人应该是有些介意这种接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感觉自己如烧酒般滚烫。
同一杯,同一位置。
这他妈……
这属于嘴儿碰嘴儿了吧。